那晚柯晨光沒有覺得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他睡得很熟,畢竟自己的兒子已經回家,他沒有了牽掛,自然能睡一個安穩覺。
但半夜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看著他,他明白這種感覺,一年前他經曆過。
他驚醒,睜開眼睛,果然看到柯克正坐在床頭,盯著他。
柯晨光驚恐道:“兒子,你幹什麼?”
“噓,爸,小聲點。”柯克非常謹慎,跟他第一次犯病非常像。
柯晨光不解道:“我們在自己家裏,為什麼要小聲一點?”
柯晨光得試試柯克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他們在監聽。”柯克用手指指向了各個角落,仿佛每個位置都被安裝了竊聽器似的。
“誰在監聽?”柯晨光想得到一個名字。
“還能有誰?當然是‘撒旦’。”柯克毫不猶豫給到了柯晨光最不想聽到的名字。
柯晨光麵色鐵青,他怎麼也想不到柯克會這麼快舊病複發,他不死心道:“沒有什麼‘撒旦’,你難道忘了方博士說的話嗎?”
“我正想說方博士的。”柯克嘴角抽動,“沒人知道‘撒旦’的身份,所以我們一直以為‘撒旦’是很多人一起的代號,實際上他還是一個人,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充當救世主,控製著兩邊的大局,這個人便是方博士。”
柯克還真是一本正經在胡說八道,聽上去有那麼一些邏輯,但放在現實世界,那就是瘋了。
“你……不信任方博士了?那這兩天……你為什麼沒有拆穿他?”柯晨光還想幫柯克找回現實的感覺,這好不容易治好柯克,他不想就這樣失敗。
“我那是裝的,如果我不裝,他們怎麼會放我出來?”
柯晨光不相信柯克是裝的,一個精神病是偽造不了正常人的。
“原來如此,我居然會相信他們的鬼話,還是兒子你聰明。”柯晨光咬牙承認柯克的這些不正常的話,他放棄了,隻能接受柯克又發病的現實,但他必須先穩住柯克,以免柯克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那我們接下來得離開這裏。”柯晨光按照柯克的思路,幫柯克製定計劃道,“你現在先去自己房間收拾東西,我也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們連夜跑路。”
“好!先跑路才有機會反攻!”柯克聽從了柯晨光的安排,“我這就去收拾!”
柯克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而柯晨光趕緊趴向床底,從床底下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摩托車頭盔。
他閉上眼睛,緩緩戴上頭盔,小聲念叨:“菠蘿菠蘿蜜……”
等柯晨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躺在一張病床上,頭上仍然戴著頭盔,而周圍則像是精神病院的病房,旁邊還有一張病床,上麵躺著柯克,而柯克頭上也有頭盔。
他們兩人頭盔上都有電線,電線連在一台數控機器上。
柯克還在沉睡,而柯晨光則取下頭上的頭盔,坐起身來。
昏暗的病房,在昏暗的一角裏,傳出一個聲音:“還是不行嗎?”
柯晨光朝聲音那邊,無奈地搖搖頭。
昏暗的一角裏走出來一個人,那是老熟人了,因為那是方文肖。
但這個方文肖卻有著一頭亂發,穿著白大褂,長得跟愛因斯坦似的。
方文肖皺著眉頭,嚴肅道:“我們這是第幾次了?”
柯晨光伸出了五根手指。
“原來都已經第五次了……”方文肖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感覺非常疲憊,“這一次已經是最接近的一次了,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方博士,沒關係的,雖然失敗了,但說明我們已經要接近成功,我們可以再來一次的。”反而是柯晨光在安慰方文肖。
方文肖提醒道:“我已經反複警告過你了,這機器是會損傷大腦的,這一次你們倆還沒事,不代表下一次還能這麼幸運……放棄吧,柯先生,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的。”
方文肖竟然不想繼續下去了。
“不行!救不了我兒子,我也不想活了!必須再來一次!”柯晨光非常堅持,而且他已經戴上了頭盔。
“柯先生,你冷靜一下!”方文肖拍在柯晨光的肩膀上。
而柯晨光此時已經淚流滿麵,情緒非常激動,根本聽不見任何勸。
方文肖鬆開自己的手,柯晨光便一頭埋進自己的雙手裏,痛哭道:“方博士!我們…我們努力了這麼久,我…我不想放棄,我…我也不能放棄!方博士您…您沒有孩子,您體會不到我們…我們為人父母的心情,我…我求求你,我們…我們再來一次吧!”
方文肖聽到這些話,他心裏也不好接受。
而他倆此時都沒注意到一件事。
旁邊床上的柯克,眼角也同樣流下兩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