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在轉角偷聽的學生們也都屏住了呼吸,輕手輕腳地溜回了學堂。
“先生。”前麵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顯得特別突兀。大家的目光都彙聚在他的身上。
他動了動那隻行動不便的腿,挺了挺身子,讓人看上去顯得更可憐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一字一句地說:
“今日之事錯怪我,我不應該把拐杖放得那麼遠,以至於柳同窗能起邪念犯了錯;我不應該看著他們打起來,我應該叫你們來主持公道;我不應該……來學堂。”
……
“罰抄論語第十六篇,季氏篇,共十四則,二十遍。”孔先生的話音仿佛還在耳邊,賀晴柔看著麵前的一臉心疼的祖母,想起了那個弱書生。
聽說他叫高逸然。
她看著他支著拐杖,倔強又清冷的背影,覺得他怪可憐的。
“哎喲,我的四姐兒喲,你怎麼當街去打那個雜貨鋪的心肝寶呢,他畢竟是男娃子喲,你二哥來得晚的話,那豈不是打你了?到時打花了我四姐兒的臉,那可還怎麼嫁人噢!我們四姐兒花容月貌的。”賀家祖母杜小花心疼得直窩心口,把胖乎乎的賀晴柔抱在膝前。
“噗嗤。”賀知行忍不住笑了出來,眼裏充斥的都是揶揄。
賀晴柔的後背一硬,慢悠悠地轉過頭,癟著嘴,直視那個作怪的二哥。“祖母!你看二哥又笑話我!”
“我哪有!”賀知行嚇得跳腳,賀祖母已經站起來,作勢要去打賀知行。
她腿一沉,直追著賀知行的後背罵道:“還不去完成你的課業去!罰抄呢,不知道罰多久,自己寫著去吧!還有知義,你也是做大哥的,可不管管兩個小的!”
賀知義也被先生罰抄了,無他,連坐。他表示很無辜,很無奈。
“是,祖母,孫兒先下去抄寫了。”賀知義尊敬地跟祖母告退。
賀晴柔沒想到打人的自己,卻沒受到一絲絲的傷害,也沒有一點點的懲罰。
一隻嫩白的手從賀祖母的側邊伸了出來,上麵握著一顆硬糖。賀晴柔給三姐賀初柳一個感激的眼神,立馬低頭把糖果塞了進去。
隻能說甜,也沒多好吃呀。賀晴柔邊翻滾著嘴裏的硬糖,邊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麼吃到這麼胖的。
“娘,算了,孩子們大了,都有了自己的脾性,隨他們去吧。”大伯母杜白煙作乖地給她捏肩,頭上插著一支絞花銀釵。
“算什麼算!大郎也是,一天天的這麼忙嗎?這個點了也還沒回來!兩個哥兒缺了他這個爹的管教,能不歪一點嗎?”賀祖母又開始了一天的罵兒子環節。
賀晴柔不耐煩聽這個,拉著三姐就溜回了隔壁的房間。
是的,賀家他們在南水鎮開了一家聽書館,主要做的是聽書和茶水買賣,偶爾請一些藝妓客場一下。
他們住的也隻是一進院子,正房三間,一間是賀祖母住,一間是兩個姐兒住,最中間的是待客用的。
左右廂房各三間,一邊住哥兒,一邊住賀山夫婦。
賀家在這南水鎮,也就是個普通人家。
賀晴柔躺在床上,看著忙碌的三姐收拾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