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裏,裴鶴昭還沉浸在劉允之扶著他去梳洗的愉悅之中,壓根沒想到爹娘都已經在考慮和離的事了。

待到梳洗完,他躺到床上,劉允之則是準備去一旁的榻上就寢。

她怕裴鶴昭病情加重,這幾日都跟他睡在一個房間裏。

然而她剛轉過身來,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裴鶴昭溫和地看著她:“今日你睡床上吧。”

說著,他還給她騰出了空。

劉允之一愣,便聽他道:“那榻上太過窄小,而且如今天氣轉涼,容易受寒,今早我便聽你咳嗽了。”

他看著她:“我們是夫妻,同床共枕也不為過,我不會冒犯你,隻是不想你生病。”

劉允之倒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做什麼。

先不說他們本就是夫妻,就算發生了什麼,那也是合乎情理的事。

更別提在書院時,裴鶴昭就是溫潤君子,清風霽月,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女子心悅他。

以他的人品,做不出強迫她的事來。

再者,那榻上確實窄了些,她睡得胳膊疼。

思及此,劉允之點了點頭,簡單梳洗後,躺在了他的身側。

兩個人蓋了兩床被子,很是生疏。

聽著身側人逐漸平穩的呼吸聲,裴鶴昭唇角勾起。

從塞北回來的路上,他花了許多時間去觀察劉允之。

不得不說,她是極為優秀的女子。

辦事利落,聰明伶俐,還有胸懷與抱負。

等到了京都,他才恍然發現,自己是很高興能與她訂下婚約的。

他對她,是有意的。

但對方顯然不這麼想,她甚至於壓根沒考慮過情愛之事。

裴鶴昭想過了,他們成婚以來,一直分床而眠,彼此之間連手都沒牽過,又怎麼會有感情。

他要做的,就是先打破這一層隔閡,再徐徐圖之,等水到渠成,再表明心意。

屆時劉允之若是也對他有意,自然會同他白頭到老。

若是她始終無意,且對他生了排斥與反感,那就和離,放她自由。

然而裴鶴昭想的美好,現實卻給他致命一擊。

在他努力去打破同劉允之的隔閡時,鎮國公夫人卻找了她。

涼亭之中,劉允之訝然地看著國公夫人:“過繼?”

國公夫人歎口氣:“我知道,鶴昭他身體不行,沒辦法有親生的孩子,對你來說是個噩耗,我跟他爹已經在盡力給他找名醫診治了。”

“倘若找不到醫治這方麵的大夫,我們打算給他過繼孩子。”

“你若是無法接受,便和離吧,裴家會認下所有的錯處,我們也不想耽誤你的前程。”

劉允之已經被這個消息打懵了。

她從來不知道,裴鶴昭有隱疾。

難怪他從不近女色,就算成了親,都未曾碰過她。

就連這兩日睡在一張床上,他也很是客氣,跟她保持了一定距離。

搞了半天,原來他是不行啊。

劉允之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隻覺得造化弄人。

端方君子不能人道,跟太監似的。

想起之前那些補藥,劉允之恍然大悟。

芸娘開的那些藥,是有壯陽功效的,因此裴鶴昭之前喝的時候會急火攻心,會流鼻血,這都是正常現象。

可大夫都來診治過了,也開了泄火藥,按道理他應該已經好全了。

可他的病一直沒好,還加重了。

根本原因就是,裴鶴昭他本來就不行,加上藥物的刺激,就更虛了,所以才會接二連三的生病。

思及此,劉允之在心中暗歎口氣。

她抬眸看著鎮國公夫人,想了想,道:“娘,過繼便過繼吧,我不和離。”

婆婆能跟她說這件事,也能看出她是真心待她,不想她受委屈。

她在裴家待的挺好的,沒必要改嫁。

鎮國公夫人很是感動,當即表示會像親女兒一樣對待她。

夜間,廂房。

劉允之將藥端給裴鶴昭,看著他端起碗喝完之後,低聲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裴鶴昭一怔,有些心虛:“你知道什麼了?”

她難道看出來,他特意換了身睡袍在展現自己的俊逸,暗戳戳勾引她了?

不能啊。

劉允之歎口氣:“你就別瞞我了,你不能人道就不能吧,我們維持現狀挺好的,過繼的事娘跟我提過了,我同意了。”

裴鶴昭一驚,瞬間坐直:“??”

等等,誰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