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彥達心裏吃驚不已的同時，對他這個外甥也更加刮目相看了，就像看小神仙那樣直愣愣地瞅著他。
因為整個大宋朝從上層建築到民間，都彌漫著極為濃重的尊道崇道之風，甚至可以說這個時代的漢地就是以道教為國教的政權。
龍虎山天師府更是隱隱然有著掌天下吉凶、執三教牛耳的高邈氣象。
尤其是統治階層的官僚權貴們，幾乎都特別信奉神仙方術。
畢竟身為一國之君的趙佶還自稱“教主道君皇帝”，並且大興土木的廣修道宮，甚至還建立道學製度，置道官二十六等、道職八等，任用了很多所謂的真人、女道士進入到管理教派事宜的官方機構，充當要職。
例如神霄派的創始人兼魁首林靈素，便最為聲名顯赫。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而作為臣子的慕容彥達，自然也不能免俗會對各種玄之又玄的天機道法，暗暗心懷敬畏而又油然向往。
所以，慕容彥達也不多問，隻以為他這個外甥得到了某種奇遇，或是不聲不響地拜入了某個大真人的座下。
“若是你的丹藥果真有效，舅舅便將女兒嫁給你，讓我們兩家親上加親。”
或許是因為在此之前聽過太多次類似的話，被反複的滿懷希望卻又逐漸心如死灰的經曆消磨，慕容彥達難免會對趙天胤拿出的丹藥沒有太大的信心，但為了照顧外甥的一番好意，終於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期冀，就算隻能起到一丁點兒改善女兒體虛衰弱的作用也好，便頗為感動的微笑頷首，點頭同意了。
說話間，甥舅二人穿過曲折回環的繡檻遊廊，沿著一條五顏六色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來到了後院最裏邊的一棟閣樓下。
“父親你討厭了！不要亂說話好不好，我和表哥還小呢......何況女兒的健康狀況非常不好，常年抱病在身，能不能捱到及笄之年都還兩說。注定要天人兩隔，有緣無份。”
顯然，慕容零落恰好聽到了她父親剛才說的那句話。
她話語中沒有絲毫怨天尤人的情緒，倒是相當的開朗樂觀，亦沒有明確表達要拒絕的想法，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能堅持到長大成人的話，那便可以，而且將是無怨無悔、義無反顧的。
哪怕是隻能和趙天胤做一天的夫妻，想必慕容零落也死而無憾了，這世間亦沒有哪個女子是不願意的。
甚至縱然隻是與他共渡一夜，天明即死也心甘情願。
但即便隻是這麼一個簡單而又純情的願望，老天爺也不準備多給兩年時間讓她去迎接並獲得。
在古代，表親之間相互聯姻是很正常且普遍的現象。
尤其是統治階層，為了鞏固家族地位與權力傳承，經常是輩分差不多的幾代人相互嫁娶。
例如唐太宗李世民在當皇帝之前就娶了隋煬帝楊廣的女兒。而李、楊的外祖父都是獨孤信。
李世民按輩分關係得叫楊廣姨表叔。
趙天胤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披著鮮亮狐裘的憔悴女孩，在兩個貼心丫鬟的攙扶下，緩緩從樓梯口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