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青劍,輔以一張整理過後的確稱得上年輕俊秀的麵龐,身前的男子雙手負背,滿足了李平安所知曉的關於劍仙李詩怖傳聞的一切特征,卻又和李平安想象中的劍仙不太一樣,他沒有睥睨天下的氣質,沒有仙風道骨的神采,更沒有劍氣縱橫三萬裏的風姿,沒有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俠氣,他看起來就隻是一名比尋常劍客要更瀟灑一些的劍客,但也隻是一些。
此刻的李平安覺得有些錯亂,不敢相信自己曾經與劍仙同桌共飲。然而自那懸空青劍之上迸發的強烈劍意,衝擊著李平安早已傷痕累累的身軀,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卻又無時無刻在提醒著李平安,眼前之人正是劍仙李詩怖。
李詩怖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沒有高手風範地向著背後的李平安露出一個帶有譏諷意味的微笑。
“小兄弟,我說過的吧,即使見到劍仙,你也什麼都領悟不到,更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被劍意所傷。此刻若非我刻意壓製,你可就小命不保咯。”
李詩怖說完伸手一探,將懸空的青蓮劍收入手中,隻是如此一個簡單動作,青蓮劍劃空激起的劍氣漣漪便震得那山賊大當家退後十步,踉蹌倒地,其餘沒有靈力修為的山賊,體質好的尚且還能站立,體質差的便已經捂著胸口倒地,滿臉蒼白,哀嚎不止。
李詩怖客氣說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你們當山賊的做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計,都是混口飯吃,我不好評論各位的是非善惡,也不想殺人,無意做什麼懲奸除惡的英雄。隻是落在你手中的這兩人與我有一麵之緣,他們還年輕,不懂江湖,我也不忍心看著他們就這般送死,還望各位山賊兄弟行個方便。”
被劍氣掀倒的山賊大當家還沒來得及起身,便又五體投地,大聲說道:“多謝大俠不殺之恩!”
李詩怖笑笑,以雙指作劍,向後一劃,斬去困住李平安的鐵鏈繩索,又走到了遠處的山路口,做出等待的模樣。
路過李平安身邊時,李詩怖說道:“雖然你受傷不輕,但既然是超凡境武者,一個女人應該還是背得動的。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去背,我護送你們到東瑤城。”
李平安點點頭,強忍著劇痛背起黃清弦,三人就這樣下山,一路無言。
直至行到東瑤城大門前,李平安才鼓起勇氣喊了一聲“李劍仙”,然而當李詩怖將目光朝向他時,他又支支吾吾,沒了下文。
不是李平安不說,是他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李平安實在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他了,想問他為什麼入魔,想問他為什麼救自己,也想請教這位無可爭議的天下劍道第一人,自己的劍是否還能有所長進?
李詩怖看著眼前局促的少年郎,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然而他隻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酒仙劍莊分酒仙劍仙,劍道亦有劍術和劍意之分。練劍術,還是練劍意,亦或是二者都練,因人而異,沒有優劣之分,最後也是殊途同歸。術練至極限便有了意,意悟到真諦也有了術。你的劍有術無意,想要改進,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條路,隻練劍術,不練劍意,期望日後以劍術通劍意。不過這條路頗為艱辛,畢竟江湖上隻練劍術劍意其中之一的人很少,能練出名堂來的更是少之又少,若真有人能做到,那這人也有九成九的可能來自酒仙劍莊,沒點天資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