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樓商業街南邊一點的老街裏,有家古樸的小飯館兒,熱鬧非凡,兩層小樓不氣派,也並不寒酸,一樓大廳正中有個小戲台,藝人正在唱曲兒,那是地地道道的北地小調兒。
二樓靠窗雅間裏一人一狐,他們正一邊吃著瓜果點心,一邊玩鬧,靈兒開心的跳著,精準接住漠北宸扔給她的花生米,“喂喂喂,臭道士,他能不能找到我們啊?不會失手把自己砸死吧?”
“放一萬個心吧,他能找來,每次到渭水,我必來在這裏與他小吃一頓。”這家小店給了漠北宸很熟悉的感覺,他印象中自己每來渭水必到此店,不到一個月前還來過。他跟著的曲子的節奏,笑眯眯的搖頭晃腦。
老園子裏的花鼓唱的很地道,那姑娘看起來不太漂亮,沒怎麼打扮自己,穿的也很平時,嗓子卻非常的正,但凡肯露露大腿胸脯,改一改老派的腔調,唱些擦邊兒的東西,定能在北城被更多人認識,或許名氣差不多,但收入翻番卻是分分鍾的事兒。姑娘就是不肯,堅持著自己做藝的原則,也萬幸姑娘不肯,渭水舊城的老戶才能有這清淨和耳福。
“瞧汝那老爺爺的樣子哦…不過汝真不跑了?那可是獅子頭耶,好沉的。”靈兒看漠北宸倒也不很擔心比試。
“其實…子鍾師兄是個很好的人。”漠北宸喝了口茶,眼睛裏盡是和善的樣子,“隻是憨直好勝,腦子木的厲害還認死理…他從小就這樣,也不認識多少朋友。”
“相愛相殺呀~”
“嗬嗬嗬,扯。當年他去了道宗總壇修行,我們一起的,到現在我倆胡鬧了…可得有小十年了吧?我上個月路過渭水,順道拜會師叔,被這鐵憨憨纏上了非要比鬥,我托詞有急事,還承諾完事之後一定來找他,這才糊弄過去…沒想到,還是躲不過。”
“汝分明是放不下。”靈兒乜斜漠北宸,“口嫌體正直,我看汝見了師兄也挺開心啊?今天一下午都心情很好呢~”
“開心啊,隻要不打就開心…本想著往回的時候繞開呢,結果鬼使神差的到了天機宮,又莫名其妙想帶你來嚐嚐這邊的美味…嗬。”
“嗨呦呦~感情還是為了我呢?那小女子可要謝過了~”
“也是覺得既然答應他會回來了,直接跑了忒不厚道…進了渭水遇不到他最好,對自己心裏有個交代。哪兒想如此背運,進門就撞上他了。”
靈兒終於問出了一下午被無數好吃的打斷的話題——“聽他說汝輩打了五十多場了?”
“啊,是啊,五十多場了…那時候我們都在道宗總壇學習,同吃住了大概有兩年的樣子——馗道和總壇有點積怨,隻有子鍾師兄和子馗師弟兩個有資格來進修的…”
“汝跑題了…”
“呃…閑聊還有跑題…好吧。”道士搖搖頭,這是他第一次試著完全以那個漠北宸的身份說話,卻驚奇的發現並不太難。“子鍾師兄好鬥,子字輩的師兄弟裏隻有我、子正師兄、子衿師弟和雪兒師妹四個能和子鍾師兄打個來回。”
漠北宸掰著手指頭開始盤點,“但是呢,子正是大師兄不能隨意挑釁,雪兒是個姑娘家打不得,子衿性子軟天天躲在丹房研究草藥不出門,而我,天天都很閑…所以他就追著我打。”
“這貨精力旺盛不說,最要命的是特別扛揍,就算我下黑手讓他躺下了,第二天最多第三天,他就活蹦亂跳的要找我打回來…而且除了打架和修煉他什麼事兒都沒有,連朋友都沒有…半年下來他隔三岔五的尋釁,我們打成了…我想想啊,九勝九負。”
“謔,半年打十八場,汝輩也是虎。”靈兒掰著爪想了想,半年十八場,十天就是一架天崩地裂的,這誰受得了?
“誰說不是呢!我實在是耗不過,之後見了他就跑,他就一直追,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那種追…頭一次啊,頭一次我在總壇求救沒長輩理我,師伯師叔說一物降一物我活該…師父更過分,罵了我一頓說我沒出息,給丫打服了他不就不敢了?您評評理,子鍾那種鐵憨憨是能打服了的?我隻能找馗師叔告狀——就是他師父——嗨你猜怎麼著?老爺子反倒讓我多和子鍾接觸,教他開點竅,以後別那麼憨!?他老人家居然覺得子鍾師兄能開了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