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和靈兒從來都不是拖延的人,第二天去宮裏支會一聲便跑了,水君囑咐漠北宸不要跑太遠,在得知隻是去雪國之後,便再不阻攔了。
第三天一大早,漠北宸便帶上狐狸逃跑了,即便如此,送行的隊伍還是一直送出了洛城西大門,漠北宸客氣的臉都笑僵了…
北都附近治安極好,交通便利,很少見到沒有人的路段,特別是北都到雪國這條路,更是車水馬龍的大道,慢悠悠西行三五日,一人一狐看見了前邊隱隱約約延綿的山脈,那是幾乎連接在一起的聖山和危山。
聖山的四周都是平原,顯得並不太高的山脈十分雄偉,一直以來,玄黃的生靈均認為聖山是東部玄黃距離至陽九霄最近的地方,聖山也因此籠罩了無數的神秘色彩。
聖山之巔,天穹的陰氣破碎墜落,讓並不極寒的山頂終年積雪不化,四季雲霧繚繞,那裏的天之陰氣也特別濃鬱,非常適合坤道修行,聖山的天女峰,曆來都是坤道的道壇所在,那裏是孕育天才的地方,慢慢的,水國資質最好的女子都會到天女峰修行,一旦成為天女,將會有美好的未來。
上一代的天女花團錦簇,似是天才爆發,幻海、清心、沈後、雪國國主慕容涵、雪國國相沈南冰,當今水國比較強的女強人,都有坤道的背景,她們都是那一代最優秀的天女,而這一代,數量減少了,質量卻提高了,慕容涵的女兒慕容雪,碾壓一切同門,十六歲直逼六品,十八歲開始衝擊三階,驚才絕豔的讓世人羨慕。
進入雪國之後,漠北宸的狀態完全變了,他莫名其妙的愣在了城門,這一切都那麼熟悉,他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那個村落,村落的後邊有一座山,後山上有一座道觀…
一切都那麼相似,一切都似乎重疊,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憶驟然洶湧,兩世的羈絆融合在了一處,漠北宸的眼睛忽然酸澀,然後笑了起來,“嗬…”
“汝…”靈兒動動嘴,又閉上了,她發現漠北宸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不像在遊玩時井井有條,不像在北都時八麵玲瓏,現在的漠北宸如同一個不惑之年的富家翁,掛著發自內心的安穩笑容,微微駝起在北都一直繃得筆直的後背,那隨意弓著的後背,靈兒隻在北境的荒野裏見過…
道士的雙手緩慢而隨意甩著,配合著不疾不徐的方步,腦袋隨著步伐輕微搖擺著,每一步都寫著懶散和舒適,就連喋喋不休的嘴巴也安靜了下來。
他的目光沉穩安寧,悠悠望著前方,不需要分辨方向、不需要看路、更不需要思索,幾乎是本能的走著,腳下是兒時、記憶裏一齊奔跑過太多遍而印在心裏的那條路,那條最熟悉不過的道路。
那條路,起於城東,止於後山,途經繁華老區邊緣,路的盡頭,是家。
進入雪國,一片素雅,靈兒發現這裏和北都完全不同,這裏的建築多是低矮的小院,沒有高樓,沒有車水馬龍的商業街,百姓的服飾都顯得十分簡樸,或者說有些清貧,可以看到很多人的衣服上還有補丁。
但,雪國百姓的臉上卻露著知足與寧靜,他們享受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這個小城裏的道教文化氛圍很濃,聖山帶給百姓的除了心中的寧靜,還有文化的提升,教授雪國兒童識字讀書,是坤道的一項修行,千百年下來,據說雪國人人都能引經據典的之乎者也一番。書中雲:“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洛,風乎舞雩,詠而歸”。
看著漠北宸那氣定神閑的樣子,靈兒忽然又想和他碰一碰——“喂,臭道士,看把汝高興的哦~”
“這是貧道的家啊,回家了當然高興了~”漠北宸絲毫沒有還嘴的意思,“貧道三歲到八歲,在這裏住了大概五年呢,現在的藍龍妖府,就是當年我母親隱居聖山的一座小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