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七彩美景(1 / 3)

接到城外阿納托利大公回覆,赫帝斯並不直接將熊居山地與北鎮軍交換,隻答應延緩山蠻各部回兵三日,熊居山須得北鎮軍自家兵馬攻取,陳琊沉吟再三,回書一封交來使帶回,將三日之期增為七日,並要阿納托利大公交付熊居山險要地勢圖,並派出向導指引大軍行進。這一次阿納托利大公回覆煞是爽快,將熊居山地圖全表差人送進城來,隻是要求依蘭山五寨的交割卻不可延遲。

熊居山地亦為五連山延伸餘脈,浩瀚起伏山巒無數的五連山到了遷北之前已是餘勢將盡,隻剩下時斷時續的一條狹長餘脈貼在遷北平原東邊,熊居山、臥虎山皆在其中,先時提及飛虎關即在臥虎山虎嘴峽飛虎口。隻是此二山一在遷陽東北,一山卻在東南罷了。

渤瀾河曲折繞向東南彙入遷水,失卻河川地勢之利,北鎮軍扼守防線東側也向南凹進,以南北論,熊居山與遙城大致齊平,但此山已不在北鎮軍防區之內。其山至渤瀾河轉折處數百裏間非北鎮軍之地,亦非赫帝斯軍防區,便是山蠻一族亦隻能劫掠不敢放牧。長久以來徐伯蒼主政遷北,亦耕亦戰以守代攻,築城立寨將戰線北推數百裏至渤瀾河畔,但再往北走已是一馬平川,再無河川之險。是以北鎮軍屯兵渤瀾河畔十年有餘,穩定戰線也有數年之久,卻始終不敢渡河北進,僅在依蘭山與臥虎山分別依山扼守。此次謀取熊居山步伐看似不大,實乃北進之始,謀取北疆的野心昭然若揭。

消息傳到,不僅阿納托利心中明白,赫帝斯各部貴酋也多有悟者,但一來熊居乃至依蘭山都不是赫帝斯必守之地,索取依蘭山也不過是為了斷絕蒙兀、山蠻各族聯係,防止林單汗一呼百諾,國內諸依附蠻族一反皆反,倒不是當真為了固守此地;二來赫帝斯與北鎮軍交界處在西,熊居山在東,雖依附赫帝斯之下實則仍歸葉赫部管轄,北鎮軍即答應以熊居山換依蘭山一時半會西線反會更平靜些;再說就算有朝一日北鎮軍平定東側渡河北進,也是先與蒙兀、山蠻交鋒,到時赫帝斯若能平定兩族自然不懼,若是不能也輪不到他們操心了。

熊居山地勢北鎮軍也非一無所知,前朝大夏之時綏遠大將軍東征就是取道熊居山,過汨羅江,陳琊早由先代地理誌中查得熊居山全圖。過得熊居山、汨羅江對岸就是扶餘江州,數十年前地方安靖時也常有商人由此山而過,頗有圖籍流傳於世。此山離遷北東線防區不遠,有關圖籍北鎮軍各部一向用心收集,兩相對照,對於山勢地脈泉水河川也知十之七八,隻不清楚山蠻人駐紮何處,陳琊命赫帝斯人送圖正是為此。

取過熊居山圖與己方收藏詳加對照,山川河脈大致無差,至於兵力分布那是無從考究。陳琊也不推據,揮手在書信上批了個“可”字,手書調令一封,打發赫帝斯使節去了,自憑此書換取依蘭山五寨不表。

兩軍會盟陳琊輕離不得,襲取熊居山亦不能耽誤,須得一員有膽有識又朝氣勇猛的嫖銳之將。陳琊心頭已有了人選,城中方嘯、曾魯諸將並不出色,與之相比李越猛則猛矣,行事著實太不能讓人放心;章渝又太過沉穩,身在軍中多年而一直寂寂無名,顯然欠了銳氣,這等奔襲千裏之事也不適合。觀城中諸將,唯有常虎臣或能擔當此任。

將常虎臣喚來,陳琊將地圖文書交付與他,途中何處可停,何處或有山蠻族民遊牧,遇變又如何一一交待,反覆考問,見常虎臣對答無誤方才止住,又叮嚀道:“若能取熊居山,築城於山河之間將防線拉直又將平添數萬頃牧場良田,於我軍功莫大焉,但若不能,於我軍士氣折損亦大,爾當慎之!熊居山山川地勢地圖標注必無大錯,葉赫族聚居分布由赫帝斯人手中換來,未必準確,就是赫帝斯人不曾從中作了手腳也未必能全對。想那山蠻服順赫帝斯不過半由威嚇半受欺詐,葉赫族地離赫帝斯重心所在又遠,此等蠻族居地多依時節氣候而變,須得小心在意!”

“曉得了!末將必謹尊先生吩咐!” 常虎臣俯首抱拳答道,虎目精光閃爍,充滿躍躍欲試的衝動。陳琊微微皺眉,略微有些猶豫:“若隻為奪熊居山地其實並不急迫,隻是……”幾日裏陳琊對常虎臣也算有所了解,兵法戰略他是背得極純熟的,也能知兵書與實戰之不同,處處留心在意,隻是有一樁性好行險卻是始終不變。陳琊執其手殷殷吩咐,將一個錦囊塞入常虎臣手掌:“虎臣此去當得處處留心,若事不可為──還是領兵退回吧。蒙兀此後與赫帝斯糾纏必多,無瑕南顧,山蠻弱而我軍強,不必搶一時之功。你原是千戶降職,此次我就以你渡河擊破蠻軍之功複升你為千戶之職,仍歸健銳營轄下,暫領標統事,遙城騎兵除李佐領所部之外盡可與你調遣,此戰若勝……熊居山地安定,你則拆開錦囊,按其中方略行事,若轄地不穩則將此囊焚毀!切記!切記!小心行事!”

陳琊若有深意地慎重吩咐,常虎臣接過錦囊看了一眼:“往常錦囊都是危急時用,陳先生這個偏偏安穩時方可看得,不知內裏裝的是什麼了!” 將錦囊揣入懷中,告辭出去,徑自點起精銳輕騎出關去了。

城內騎兵除鐵甲騎外,常虎臣挑選精壯擅騎射、能長途奔襲者得八百餘人,人人帶足箭矢,背負幹糧,往南門而去,城門口早有二十名赫帝斯向導候著,也是輕甲負箭,配著快馬強弓。

一行人馬借著夜色出城,人人屏息緩馬,夜幕中悄無聲息地向南迤邐行去,直至數十裏外方才轉折向東,放馬奔馳。一隊精兵人人座下都是快馬良駒,個個都是擅騎的勇士,這一夜走得極快,夜渡關山,到得天色微明時已可看見渤瀾河水了。

曉日東升,河對岸已看不見蠻軍連綿的營寨,此處河道位置已經比遙城偏向東南,火輪躍起,一道泛著金光的大江緩緩向東南流去,水聲嘩嘩波濤奔騰,遙想那三水彙聚之處不知又是何等壯闊。

江上白浪一片,河水即深且急,一個帆影也無。那赫帝斯引路騎士首領策馬向常虎臣奔了過來:“將軍,遙城過後渤瀾河並不可以泅渡之處,不知將軍想在何處渡河?”

看這首領模樣,亦是黑發黑瞳,臉上斜拉著一道大疤,年約三十歲間甚是精悍,應是“曳落河”中健兒。隻是這話他卻問得唐突了,常虎臣“嗬嗬”笑道:“本將自有安排!” 擺出一幅高深莫測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