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顏夢之怒!(1 / 3)

但見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頭戴圓桶豹皮小帽,額前斜出短簷,毛色外翻。左耳金鑲綠鬆石大墜,右耳珊瑚,叮當作響。身披獺皮鑲邊的大領窄袖錦袍,大襟、束腰,卻是半個袖子褪下,袖筒係於腰間,露著右邊半個膀子,現出裏麵的白綢裏衣。

尉遲門神久駐涇陽,從未見過吐番兄弟,此刻最是驚奇,大眼睛睜得溜圓:這是什麼習俗,好好的衣服卻要褪下半條袖子?再往下看,嗬,這內容真是豐富!

來人腰係朱紅色的綢絲大帶,左佩小刀、碗套、荷包。右懸火鐮、香囊……果然是琳琅滿目,象隨身帶著個小倉庫。一雙紫紅色牛皮絨靴尖部上翹,活潑俏皮;方圓三寸的護身寶盒以銀鏈懸掛胸前,莊嚴有度。手帶骨板指,拿念珠,望著眾人吟吟而笑。

甘林一看,嗬,好個典型的高原康巴漢子,不禁啞然一笑:這模樣、打扮,哪是什麼吐番來使,不就我那賣杏的紮西兄弟麼?!

久旱甘霖、他鄉故知!

不禁心中一陣驚喜,從案幾後站了起來,伸脖探頭直往轅門外瞅,總覺得這紮西兄弟把他那裝杏的鐵桶給忘在門外了!

李靖元帥輕咳一聲,甘林一怔,自覺失態,趕忙坐下。哎,實在傳神!這祿東讚若是再拎隻裝杏的鐵皮大桶,往那一站,簡直就是我那久違的兄弟!

那還是去年在甘肅甘南藏族自治州的瑪曲挖蟲草。早知藏胞最是梗直,尤好喝酒、交友。果在尕梁縣遇一壯漢,名喚紮西頓珠,挺立於氈房前大呼貨賣好杏。但卻不按秤兩相稱,隻於自家杏林中由你任取一樹搖之,十元一搖,落杏歸客。

甘林拍下十元,進林擇一細木奮力一搖,十來個果子砸落頭皮,觀者大笑。紮西收錢入包,並不認為是占了便宜。甘林心中不服,“再來五十”,一通折騰,無非多了三十餘枚酸杏,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紮西曲指把五十元彈得脆響,很享受地眯著眼:“兄弟,你得多喝奶!”。

同行一青海司機,身形如光頭強最恨火爆搭檔之老二。一搖之下,一樹盡落。紮西大笑,非但不以吃虧,還連聲稱讚,高興得直把大家往氈房裏讓。說天黑留客是藏家規矩,不能破的。

那夜,紮西家氈房中的幹牛糞騰起紅色火舌,添得奶壺滋滋響,濃香撲鼻,女主人把青稞酒、糌粑、烤羊肉可著勁地往上端,紮西五歲的小女兒拉著甘林直喊阿古拉(叔叔)!

紮西更是海闊天空,談笑風生,有如京城侃爺般滔滔不絕。看得出,紛至遝來的漢家遠客不僅教會了他字正腔圓的漢語,也為他帶來了心滿意足的生活。

甘林把背囊裏的綠瓶牛二盡數倒在地上,紮西連瓶含在嘴裏一抽而盡,還直喊沒味。氣得甘小子差點抓起急救包裏的醫用酒精直接往他嘴裏灌:65度的二鍋頭,俗稱“悶倒驢”,一點火苗竄房,這還叫沒味?

嚐了紮西家的青稞酒才知“牛二”如水,當時無語!都說青稞酒度數低、不口幹、醒酒快……何其謬也?!祖國之大,一酒亦有萬般品性。縱是酒場戰將,甘林那晚也喝得“斷片”(酒林術語,意為失了記憶,唯有快意),隻把“紮西德勒”(藏語:吉祥如意)說了無數!

第二天告別,紮西手捧哈達,甘林俯首承之。兩人相約明年再會,紮西說俺還要喝你的“綠牛”汽水,甘林說明年再來,十塊錢搖光你樹!

“啊……哈哈哈……”爽朗的笑聲直上九霄,高原的天是那樣的藍,雲是那樣的高,就像我這純樸善良的紮西兄弟。

一樣的太陽,一樣的雪山,必定養育出一樣寬廣的胸懷,承載著一樣的赤子萬民。與藏族同胞打交道,但用心換心,三步內必有摯友。畢竟同為炎黃根苗,血比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