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靈昭沒有隱瞞,也不打算隱瞞她與趙岑的對話。
西淮在聽完後,要說多驚訝倒也犯不上,像趙岑這樣的“雙麵人”著實常見,他更為好奇的是值得趙岑轉身戴上麵具的那人是誰。
會是邱梁嗎?
但邱梁要是能有掌控供給所的能力,他早就不可能忍到現在才蠢蠢欲動,他的身體每況愈下隻會不斷逼迫著他盡快再盡快地行動。
而且從任午這兒得到的信息來看,邱梁不是個合格的“領袖”,他幾乎不給到實質性的好處。
任午會聽從於他很大程度上是源於自身認知的貧乏,可趙岑不一樣,趙岑能力出眾,野心勃勃,他想要的東西是實打實能夠看得到的,邱梁根本無法駕馭這頭有勇有謀的野獸。
薑靈昭提到了一個很關鍵的要素,那人在實質上掌控著供給所。
供給所是聯邦總局為減少聯邦公民因最原始的方式譬如饑餓而死亡所開展的長期援助計劃。
這項計劃的成果是斐然的,聯邦四十五個區的公民年死亡率逐漸下降,就這得到的結果與投入比對,聯邦總局投入資源的利用率甚至達到了百分之九十。
這在聯邦總局同時開展的各項計劃中的資源投入利用率大概隻次於沈乙血液研究組。
這其中幾乎是無利可圖,更不論供給所一層疊加一層的運行難度,掌控供給所從本質上看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是西淮的疑問所在,既無利可圖,又吃力不討好,怎麼,趙岑難道做這個雙麵人隻是為了好一心一意為聯邦總局付出不成?
西淮的沉默讓薑靈昭再次沉浸回與趙岑短暫的對話場景中。
趙岑從頭到尾都以自然且不自知地自負的態度與她進行著對話,但問題在於,在這樣的場合開放的走廊,談論這樣的話題,趙岑實在自如過了頭。
機械眼的密集是一部分,但薑靈昭代入到趙岑的角度,即使周圍的機械眼監控都能為己用,但走廊的開放意味著隨時可能有人“不小心”闖入,概率低但不是沒有。
如果她是趙岑,她絕不會選擇就在走廊開展這場對話,無論如何,開放的空間是無法帶給這場對話應有的嚴密感的。
“是明敬。”
明鏡?
西淮知道薑靈昭大概不會熟悉這個名字,就連他也差點將他忽略而過。
“明天的明,尊敬的敬,他...曾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錢席的心腹,他在職期間所有的事項都完成到了極致,供給所這項長期援助計劃是他一手策劃並實施到位的。”
曾,也就是說這位明敬現在並不是錢薇的心腹了。
“而明敬被調任的原因,我一直無從得知。”
“想來,應該是錢席早就發現了他的‘蛛絲馬跡’。有一定的野心是好事,這是進取心的一部分,但當野心超過所在位置應有的閾值時,即使再好用的‘工具’也得及時舍棄。”
這話是在敘述著明敬被調任的緣由,也是西淮在對自己強調,站在什麼位置就做好什麼位置該做的事情。
“既然你願意將這些告知我,那我是否可以當做你是不會背叛我們的?”
西淮輕微抬頭便撞進那雙平靜的眼睛,他這次沒再躲閃,而是保持直視著,他需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