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籠(上)(1 / 2)

華翼暴政,堪比桀紂。自稱帝以來,刑罰殘暴,賦稅嚴苛。先是年年征戰,弄得民不聊生,再後驕奢**,理政疏散,國內大亂。百姓稱殺之亦不謝心頭之恨。

終於,在今日,五皇子華允諾引兵弑君,被眾黨羽推到了權力的頂峰。

馬車顛簸著,不久,卿月就出了皇宮,到了將軍府。

陌生的侍從扶著她走下來,派來一個丫頭,喚作季嬋,引領著去了府邸的別院。小丫鬟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著毫無力氣的卿月。

是從一個囚籠,到了另一個囚籠嗎?

那些銳氣,少時如蓬勃的朝陽般炙熱的感情,早已被時間磨得粉碎。

她的心越來越冷。

卿月跪坐在地板茶案邊,還風塵仆仆的。久無運動,這樣,便已經累了。

靜了好一會,季嬋看著主子竟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呆著,也不說話,也不困。她喚了一聲,“小姐?”

卿月眨眨眼,卻仍是沒動。

“你……你可是累了?”

麵無表情,毫無波瀾。

“你一定累了!讓我來服侍你就寢……”說罷就上前來準備攙扶,沒想到卿月一揮手,躲開了。季嬋重心不穩,往後跌倒下去。難為情地看著卿月。

卿月嘴動了動,硬沒說出半個字來。艱難地起身,準備自己走到床沿,哪知道一下子頭暈目眩,眼前發黑,昏倒過去。身後傳來季嬋的驚呼聲。

“父皇!母後!”

黑暗中,仿佛聽到自己稚嫩的聲音,帶著童真,甜甜的逸散開,充盈耳膜。

過一會,這聲音突然變得淒厲,“父皇……別把我送走,我不走!”

居然也看到了華翼,此時早已身首異處的國君,老態龍鍾,紅光滿麵的臉,下垂的眼,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隻是看著,也隻準他一個人看著,就那麼看了兩年,就那麼關了兩年……

卿月一下子驚醒!

怎麼了?

兩年裏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也不曾這麼回憶過,現在卻頻頻的想起以前的事。

“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季嬋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剛蘇醒的樣子。

卿月微怔,此時夜色已深,小丫鬟卻還沒有離開。

她又開始絮絮叨叨,“小姐,真是擔心死我了,大夫過來開了藥,叫我安心,可你又遲遲不醒。我想找爺,可是爺又不在……”

卿月勾了勾嘴角,勉強笑了笑,“謝謝你……”出口的聲音,竟然像是帶著雜質一般粗糙。上一次開口講話,是在什麼時候?

季嬋卻絲毫不在意,愣住了,呆滯地看著那抹轉瞬即逝的微笑,不知怎麼的臉紅了。慌亂的別過臉掩飾。

“小姐……你,你願意跟我說話啦……”

“不,隻是很久沒有說過話……有些…生疏了……”

季嬋忘了問為什麼,羞澀地道了聲安,整理好被單匆匆出去了。偌大的屋子裏又隻剩卿月一個人。

卿月再也不敢閉上眼睛,拚命呼吸著黑夜的空氣。

兩年裏,她被華翼玩弄,被鏈條鎖住,關在屋子裏,不能見到任何除了他以外的人,她厭惡這裏的一切東西,隻除了黑夜。

在夜裏,她靜靜地聆聽,蟬鳴鳥叫,宮人們走走停停,衣袍摩擦的聲音都格外的清新,她甚至放肆地以為,她可以聽到星星閃爍,月色時明時暗的聲音。隻有在夜裏,她才有著自由的靈魂,是那種沒有身體的羈絆,完完全全屬於自己掌控的靈魂。

現在好似又回到那時候,讓人沉醉的夜。

翻翻身,沒有了熟悉的金屬撞擊聲,身體靈活的讓人陌生。

四周仿佛突然響起劍光之下,一舉斬斷鎖鏈“哢嚓!”的聲音。想起那個傲慢的將軍,輕蔑的言語,不可一世的舉止。

又要……重新過上那種日子嗎?

她的眼神冷冷清清,沒有淚。

父皇,母後……

青國……她的家鄉……可還安好?

縱然她已想過念過千遍萬遍,她仍然如此想念!

她好想回去!

夜尚深。在皇宮內,仍有人秉燭夜談。

蒼老的國師,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袍,頭戴道冠,兩條寫滿咒文的束條輕輕垂下。他恭敬地行禮,“王!臣占星解卦,這幾日,正是登基大典的良辰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