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引的事情仍是在望京傳開了。
月姬,是前朝皇帝的寵妃,一個紅顏禍水,而如今,又被人求了去,還有月神“恩準”。這等奇事,望京無論男男女女,都愛在茶餘飯後津津樂道。
除了殷華跪求賜婚的風流大膽,月姬的絕世容顏,茶館酒家,經常有一些好事之徒聚集在一起,故作神秘地說起一番理論。
“聖鼎破碎,乃是月神憤怒當世之詔啊……我看這當今允王,怕是……嘖嘖……”
“老子都被推翻了,這兒子嘛……”
這種話,暗地裏有不少人嚼舌根的,築龍衛加緊戒嚴,流傳仍不止。
一股躁動的勢力在暗中流動。空氣裏,似乎嗅到陰謀的味道。
將軍府內。
水氣騰騰,水霧彌漫。
浴池的一角正源源不斷似地灌入熱水,濃濃的水聲,粘稠的霧氣,模糊的視線。
一個少女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心髒止不住地“怦、怦”亂跳。
探頭找尋,才在浴池邊發現了那人的身影。
那人,正靠在浴池邊上小憩,小小的臉蛋藏在潤濕的發灣裏,黑與白相撞間,水珠不經意間滑落。滴答、滴答。
少女走到浴池一旁,輕輕地蹲坐下,放下折疊好的衣物。
少女喚道,“小姐?”
回應的,隻有溫暖的水聲。
“小姐……”
一隻手,緩慢地撫上去。觸到那人光潔的額頭,手一抖,收回來。見她平靜地呼吸,又探過去。
手指,流過濃密的睫毛,殷紅的嘴唇,小巧的下巴,還有雪白的脖頸,最後,來到了瘦削的鎖骨……
“小姐……你真美……”小小的,忘情的歎息。
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指尖劃過,帶走了破碎的溫度。
卿月在這個時候突然睜開眼。
耳畔突然傳來少女的驚嚇聲。她側過頭,看到季嬋跌坐在地上,後怕地看著自己。手捂住麵紅耳赤的臉。
“怎麼了?”
“不、不……沒什麼!我、我給你拿衣服進來、來……”季嬋一把爬起來,慌忙把一旁的衣物舉起。
卿月點點頭。從池子裏起身,拿起來,披上外袍。
她看到季嬋手裏的衣服,清淡的白色,上麵繡著紫色的木蘭花。
那是殷家的圖騰,月華國第一將軍家族的象征。
麵前有一麵巨大的鏡子。鏡子裏,有一個妙齡少女,修長的,迷人的身體。
凝視著鏡子,仍感覺到後方係衣帶的小丫鬟顫巍巍的動作。
這個身體,美嗎?她默默地想。
美到……那個人不惜得罪皇帝,要娶我為妻?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入皮膚,滲出血絲來,沒有帶來絲毫的清醒。她的心裏,沒有死裏逃生的慶幸。有的隻有羞恥。隻有恨。
今夜,月姬“下嫁”殷華。這事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
管事的丫鬟來了,教給卿月婚禮的禮儀。她一個字沒有聽進去,無動於衷。丫鬟無奈,隻好給她換上禮服,整理妝容。
婚禮的服裝是灼人的紅色。寬袖,袖口上點著朵朵鮮豔的木蘭花,紫白相間,簇擁著,一直纏繞到了胸口。頭發盤起來,束進彩色的鳳冠裏,留了剩餘的長度,從腦後泄出來。傅上粉,口脂朱紅色,塗在嘴唇上,眉畫的似彎月……
那丫鬟看著,剛才,自是清新動人,讓人無從下手,半試試地心態動手打扮後,多了些嫵媚嬌豔。
“你叫什麼名字?”卿月突然問道。
“嗯?”丫鬟笑了,“我是紫昱,這府裏的大丫鬟。”
“過了今晚上,你就是我們的正主子了!”紫昱又歎道,“過去,這裏也曾有過女主人呢……”
“殷華有過夫人嗎?”
驚訝於她直呼爺的姓名,紫昱還是說,“是的,曾經有位側夫人。可惜紅顏薄命,早些年去世了。還好留下了一個孩子,爺才不至於那麼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