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殷瑨才緩緩吐出一個名字，“他是英傑。”
“英傑？啊，不就是你那個得意門生麼。他不是被你派去了錦州麼？”
殷瑨搖頭，“不……他真正的身份，是毒王，淩妙河。自小與毒物為伍，精通毒道，自詡百毒不侵。三年前在江湖上興風作浪，如今仍是江湖人士不堪回首的噩夢。”
“毒王……就是他？”殷逵上下打量著此人。毒王鼎鼎大名，他當然是聽說過的。素聞毒王是一個又醜又老的老頭，可眼前的淩妙河，分明是一個壯年男子。
猜到殷逵的疑慮，殷瑨笑道，“他用毒的時候，是從來不露出真麵目的。畢竟沒有武功，還是謹慎小心，怕被人暗殺吧。”
“有道理。卻不知道二弟你是如何結識他的？”
“嗬，這其中……自有一番奇遇。”
“他又如何死在了這裏？莫非，他一直都為你賣命麼？”
“當然不是！他不過隻是中了我的圈套罷了。”殷瑨冷笑一聲，“對付淩妙河這種人，威逼利誘是沒用的。殺人，他從來不為錢，不為利，隻為自己高興喜歡……殊不知，這就是他的死穴！他對毒物的狂熱無疑是他致命的把柄，我牢牢握在手心，他便不得不被我牽著鼻子走。”
殷逵頗感興趣，“哦？這可奇怪了！怎麼做到的？”
“他自恃高傲，隻因他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逃得過他的毒物。也許真是如此呢？但，我挑釁他，故意激怒他，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他永遠也毒不死。”
“那人是誰？”
“自然是殷華。”
殷逵愣了愣，捧腹大笑，“哈哈，妙！實在是妙。他便這麼信了？”
“怎會那麼容易呢？我可是用盡全力去演戲呢。很費一番力氣才拉攏了他。”殷瑨朝桌前的的屍體看了看，嘲弄地說，“隻可惜這毒王，也是個蠢物罷了。”
“那殷華還能活到現在！這毒王真殺不了他？”
“一開始是。殷華，哼，倒的確不負我所望……竟然一直逃過淩妙河的陰險招數。我的謊言倒是真實起來了。”殷瑨目光沉沉，聲音壓抑，“不過這樣也好，更是讓我博取了淩妙河的信任。以至於甘願暴露真身扮作我的門客，隱藏在殷府裏，隻為能有機會下毒。”
“後來，他已經是山窮水盡了。知道現在對付殷華是無望的，他開始整日閉關。為了掩人耳目，我便對外宣稱他是被我派去察看錦州的商戶。”
殷瑨邊說，邊走近淩妙河的屍身。他望著那人手心握緊的瓷瓶，一臉嘲笑。韻集力量，發力捶打那一根根握緊的手指，僵硬的拳頭隨即緩緩鬆了口。於是，他順勢輕鬆取走了那個瓷瓶。
殷逵湊上前一看，不禁大失所望。泥土色的外瓶，塞著髒兮兮的封口草紙，一個無比劣質的普通容器。
殷瑨了然於胸，繼續說，“……直到有一日，他突破了極限，他號稱，製成了這個世界上無人能解的毒藥——無缺。”
他把玩著手裏的瓷瓶，“無缺，無缺。毫無缺點，聽起來就是很厲害的毒藥。”
殷逵皺了皺眉，“就這？”
“沒錯。”殷瑨揚了揚手裏的瓷瓶，難以想象這樣的容器裏裝的是一瓶致命的毒藥。“這毒，無色無味，慢慢地在體內沉澱，中毒的人會在三天之後自行暴斃。”
“果真是如此厲害麼？”
“一開始我也是不信的。隻不過，他做了一個試驗。在貧民窟裏隨意挑選了幾名精壯的男子，對他們下了無缺。果然一到時辰，就會神秘的死去。嗬，沒有任何人有本事知道原因。”
殷逵被點醒，看了看淩妙河的死狀。“莫非這毒王也是中了無缺？”
“你猜對了。而且，就在申時。”殷瑨道，“你也看到了，三天，一刻不差。”
“果真是神物！隻是……卻不知道你為何要殺了這淩妙河？將他納入麾下，豈非更好？”
殷瑨殘酷地一笑，“你說的是毒王麼？他怎會願意屈居這小小的滄州？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麼幹脆死了更好，以絕後患。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