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弦月(上)(1 / 2)

“聽說了嗎?”

“這易主的事,可真是突如其來……”

“隻能說那小主子,從前隱藏得太深咯!”

待卿月趕至滄州城內,已近夜晚。她來到一家酒樓,默默吃著菜。不遠的一桌三人正低聲交流的,本來以卿月與她們的距離是無法聽清楚的,但幸而她的能力已恢複了大半,耳力驚人,稍一凝神靜聽,便能一清二楚。

從他們口中,她知道了殷家的近況。殷逵暴死,殷瑨本應順理成章坐上殷家家主的位置,然而在聖旨到滄州之前,殷瑨卻被一眾長老目睹其對殷華嬌妻的荒誕淫行,恰在當時,久不現身的殷玖一躍而出,竟拿出失落已久的殷家傳世之寶——禍,輕易地拔出了劍,劍指殷瑨,鋒芒畢露。

其中一名酒客將當時的情境描述地繪聲繪色,就像是處在當場一般,“那玖少爺眼神裏滿是激憤,少年英武,身體筆直挺立,舉劍去勢洶洶,劍氣逼人,直把他那叔叔嚇得臉色慘白,無話可說。”

另一人接到,“那可是禍啊!可是隻有殷家家主才能發揮其神力的寶劍啊。單這一項,他就能服眾。何況殷瑨私自與允王勾結,戰爭表麵上是打和,實則人人皆知是因內亂終結,這城裏,可少有人不生氣的。”

“原先倒想,他是因貪圖美色被人鑽了空子,可那聖旨一到,卻分明寫著‘封殷華獨子殷玖為滄地之主,領殷家軍’這一句啊!皇帝當真能審時度勢!”

“也不知那少爺何時身邊多了一對雙生子,據說還是殷家的忠仆,靳家的子嗣!必定也是成事的功臣,如今,可是他跟前的大紅人呢。”

“哈哈哈!實在是,精彩精彩!”

……

他們笑鬧著,大碗喝起了酒,聲音放大了些,卻開始說起別的瑣事。

他們行為不羈,所言也難免添油加醋,但想來主要的事情是不假的。卿月早已放下碗筷,手心握著酒杯,呆呆地看著外麵時來時往的行人,已有許久。

蘭梅因有千年道行護體,強行破界記憶也未消失,隻是**飽受折磨,這樣的她,一落入凡間,便認定了殷華;季嬋在人間等待傷愈超過百年,恢複記憶後,便立刻想辦法尋找她。她們因什麼而下凡,就自始至終都不會放棄實現它的祈求。

那麼,對於卿月來說,要毫不猶豫與遲疑,不惜自己的生命與一切去做的,是什麼呢?

“這位客官,咱們這要打烊了。”不知何時上樓的小二催促道。

卿月付了帳,便起身離開了酒樓。走在路上上,竟有些微醺,這才曉得她是喝不得中原的酒的。冥冥中什麼令她的心弦微微震顫,她抬頭一看,月亮正高懸空中,呈一個半圓形。

這是月亮最普通最平凡的時期,既非滿月,又非新月,亮度未到極致,被漫天的繁星奪去了大半光輝。月不似牙,不似盤,世人難以憑此吟風弄月,便落得無人關心、留意的地步。

然而她卻看得癡了,入了迷。誰還記得呢?

竟有這樣一個時期,月亮的光影各自平衡,盈缺失去了意義。仿佛這才是它最原始、最完整的模樣。

卿月偷偷潛入了殷府。換做以前的她,恐怕不會想到自己會做這樣的事。

可她已經不想,也不能再等了。

壬瑞將她丟也似的丟給了季嬋的時候,是否有料到,自己會折回來找他呢?還是在這樣深沉寂靜,卻又普普通通的夜晚裏。她借用力量掩去氣息,躲過侍衛的把守,直接躍到了屋頂上方,就像故事裏的江洋大盜一般,揭開幾片瓦片,屏氣朝裏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