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城內。
有兩個青年男子在人群裏穿行著。均十分平凡,五官隻能說是端正,身材也不高不矮,藏在人海裏找不到,一溜煙走過了。
他們進了一家客棧,要了一間客房。整整齊齊地邁進房間,關上門。到這裏為止,一切如常。
突然,其中一個稍矮的男子癱倒在床上,虛弱不堪。
一旁腳步聲響起。
“今天,就是殷華的死期了……你可別想逃跑……”
這聲音,竟是宋禦風。
而床上那個男裝打扮的平民書生,便是戚卿月。
經過一番精妙的易容,居然已經到了無法辨識的地步。
卿月不知被喂了什麼,渾身無力,意識飄忽不定。她半睜著眼睛,困難地呼吸著。
他看著床上的人,好久,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一踏步,轉身出去了。
站在門扇前不動。隻見他伸出兩指,閉上眼睛,嘴裏默默念著什麼,耳上的紅光閃動,揚手在門上輕輕一劃。
仿佛有東西在暗中震動了一下。然後,一切微妙的波動都歸於平靜。
宋禦風混入人海裏。
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街道。耳邊的人聲依舊,卻早已更新換代,昨日的故人,彼此早已經忘得一幹二淨。
密州……密州!愛之深,恨之切。
一切的仇怨始於這裏。如今,也將在這裏結束!
他閉上雙眼,周圍的環境逐漸安靜,全無幹擾。一片黑暗中,他的精力集中到了極點,靜心等待。
忽然,他感受到一股力量。
他睜開眼。
來了。
終於來了!
他握緊劍,疾步向城郊奔去!
身後,有一人悄悄從街道角落走出,望著客棧,笑了笑。
宋禦風到達聊無人煙的郊外。他努力撫平自己躁動的心髒。手心,亦全是汗。
他碰了碰自己耳垂上的紅色耳石。
自從自己擁有這個東西,他便擁有了極為神奇的力量。
那個惡魔般的人自那以後,再未出現。時間一長,對於那個人的好奇,竟也逐漸淡忘了。隻因這種力量讓他欣喜若狂。
是的,他有力量。卻為什麼不籌謀著,毀去殷華的一切功業?
這塊石頭自戴上以後,他試過多次,用盡各種方法,也無法取下。仿佛正需要無時無刻提醒他,這是他同惡魔締結的契約。大仇不報,這罪孽也無法消除。
但是,也因此,他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他經常眼前發黑,倒地不起,直到醒來,已嘔出半身的血。還有,夜夜被夢魘纏繞,終不能眠。
他一天天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破敗,像是快要到達頂峰,迅速崩潰。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宋禦風靜下來,凝眉屏息。耳畔的紅光驟然發燙。
“嗖”地一聲,他的身影已經不見。
就這麼飛過千裏跋涉,對他而言,已是易事。
不多時,他來到高山深處。眼前有一人,背對著他獨自站在樹下。
他尚未開口,已有聲音問道,“我來了。人呢?”平穩沉靜,甚至還帶著點笑意。
這算什麼?
宋禦風冷哼一聲,“想要人?也可以,隻要——你現在提劍自刎,我就立馬放人!”
殷華勾起嘴角,笑道,“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那真是可惜了!”殷華歎了一口氣,“你大概不知道你手裏的籌碼對我有多重要吧?除了我的命,你可以要的太多了。”
“其他東西我不稀罕!我就隻要你的命!”
殷華終於轉過身來,端詳著宋禦風,“你是宋家那個小少爺。當年我殺錯人了……如此甚好。”
宋禦風咬牙切齒,“你少在那裏惺惺作態!當年的事情我早已經查了個明白,宋家本來罪不致死,隻因為我二叔在朝堂上時常與你為敵,薄了你的勢力,你便先斬後奏,假傳聖旨抄了宋家——你敢說這些都不是你做的麼!?”
殷華挑了挑眉,“的確如此,你查的很清楚啊。”
心中的恨意早已無可忍耐!宋禦風握緊拳頭,歇斯底裏,“廢話少說,你受死吧!”
話音剛落,他已拔劍出鞘,朝殷華刺去!
殷華一抬手,用劍柄抵擋住這來勢洶洶的一擊。劍氣四射,殷華連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