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山洲,綿延無盡的大山深處,大瀆傾瀉掛於懸崖絕壁之上,水汽彌漫,霧氣升騰盡顯氤氳朦朧之息。
巨大的瀑布之上,便是一處極為開闊淺灘,淺灘之上樹木叢生,水道遍布,依稀可見有人影遊走其上。
在這片開闊的淺灘往上望去,映入眼簾的,便是數十座高聳入雲的峰巒疊嶂。
峰巒之上,是那無數的瓊樓玉宇,宮闕樓台,好不壯觀。
這裏,便是在這北洲極為出名的寒山劍宗了。
在這峰巒疊嶂,高聳入雲的巨峰之上,竟然有一處水榭樓台,水榭之內,一位略顯佝僂的身形負手而立,在其旁邊則有一位身著霓裳羽衣的女子斜靠在欄杆之上,二人的沉默不語,目光皆望著遠處的另一座巨峰之上。
那處巨峰上的瓊樓宮闕破敗不堪,其上人影叢叢,叫喝不止,好不熱鬧,那密密麻麻的人影顯得頗為忙碌,似乎是在修繕那被毀於一旦的宮闕樓台。
“宗主當真收了那孽障做劍侍?”
女子嗓音突兀而起。
那身形佝僂的華服老人聞言微微頷首,依舊沉默不語,隻是目光微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隻聽女子又說道。
“那孽障殺了宗門這麼多子弟,其中更是有數十位中五境修士,就連那二十四歲中五境劍修映朧都死於它手,那可是尹執事的關門弟子,在這寒山洲也算排得上名號的年輕一輩了,這要是就這麼算了,天下宗門會怎麼看我們?”
女子言語憤憤,眉宇之間稍顯怒氣。
“唉……”
華服老人輕歎一聲,雙目微眯,遙遙遠望,緩緩說道。
“宗主為人,你我皆心知肚明,如若不是上宗委派,你覺得他會來當這下宗宗主?當年宗主以劍修之姿踏入上五境,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在中土上宗之內的年輕一輩之中,也足矣位列前三了……”
“宗主初來宗門時,第一件事就是改換門庭名諱,嗬嗬……他嫌北宮於鬥宗名字太醜,竟然強行以一洲之名命名,在當時可把我嚇了一跳。”
“後來,他又嫌棄當時宗門的風水不好,嚷嚷著要給我們尋一處洞天福地住住,我們都以為他在開玩笑,結果有一次他大半年都不見身影,再回來時便大手一揮,讓我們舉全宗之力遷宗,說是給我們尋了一處好地兒。”
“嗬嗬……後來我才知道,宗主與當時鎮守此地的妖獸大戰了數月之久,那妖獸血脈純正,乃是上古遺種,皮糙肉厚,一場激戰下來,屍山血海,鮮血染紅了這片天地,那場景我仍然是記憶猶新啊。”
“也是那上古遺種的血脈緣故,這處地界雖說比不上那些個福地,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充其量就是個有實無名罷了。”
“至此,在他的帶領下,我寒山劍宗一舉躍居北洲第二,成為那以前遙不可及的皓月之輝,這一切,都發生在在宗主上任的十年之內,”
說到這裏,老人頓了頓。
“再後來,他所追求的,隻有那極致的劍道,除此之外,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更不用說死了些無關緊要的宗門子弟。”
“不足百歲的上五境劍修,在這世道上確實堪稱驚豔絕絕了……”
女子聞言,嘴唇微抿,袖中手掌微攥。
她承認,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主是堪稱驚豔絕絕,不說在這北寒山洲威名赫赫,甚至乃至中土神洲都廣為流傳。但是對於他的追求所謂的極致劍道,她卻是不認同的,那種摒棄一切情感,擺脫束縛,隻為更上一層樓所謂的純粹劍道,她寧願不要。
華服老人似乎察覺到了女子一絲情緒上的波動,便輕聲說道。
“雖說你也未到百歲,如今也是踏入中五境最後一境,可稱地仙了……”
女子聞言,有些疑惑的抬頭望著身前的華服老人。
隻聽老人又說道。
“地仙境界,移山填海之勢在於舉手之間,屠戮生靈亦是覆手之際,在強大的實力麵前,修士對於心神的掌控,也要極其小心的,我見過太多太多的修士,皆因為擁有強大的實力以後,肆意屠戮,頗有些順昌逆亡的意思。這些人在今後的結局大多不太好,大部分都已經止步於此,或者身死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