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慶王和翁師傅來了?”李鴻章輕描淡抹的說道。
“他們來開價了。”徐傑立在一旁說道。
“夠不夠買走你的忠心啊。”李鴻章的語氣出奇的平靜。
“學生這顆忠心隻忠於國家和民族。”徐傑回答道。
“看起來中規中矩的回答,實際上苞藏禍心啊。你這個國家可不是大清啊。”李鴻章意味深長的說道。“當你回來的時候,我一直很想弄明白你的目的?金錢,地位,聲譽你都不缺。那你為何非要回到這四處漏雨的大清呢?老夫做了一輩子的裱糊匠心裏很明白大清的情況,你比我更明白。你為何要回來?”
“中堂大人您認為學生為何回來?”徐傑小心的說道。
“你說為國為民,老夫開始還真是不信。老夫從平長毛開始到現在幾十年了,還真沒看見過幾個真正為國為民的,別人不是,我也不是。”說道這裏李鴻章慘然一笑。“曾經我心中也有過這樣的抱負。但是時間足夠將一切抹去,到頭來就是混,混一天算一天。”
“中堂大人嚴重了,沒有北洋,我們贏不了。”徐傑勸慰道。
“就咱們師徒二人。你不用恭維我。我李鴻章到底如何不是看我活著的時候怎麼評說,而是讓後代評說的。不得不說,你是一個怪人,一個真正將為國為民幾個字印在心底的人,你盡最大努力為北洋備戰。在為人處事上你不計較派係和個人利益。當年你寬容了劉步蟾在撤旗事件上的錯誤。我一直以為你做的隻是權宜之計。但是現在看來,他劉子香將來還是北洋總兵。在處理人事的時候,也真叫一個公平。”
“鄧世昌跟你關係最好,但是你卻沒有讓他做你的接班人。丁汝昌等人去成立外洋艦隊。讓你辦事。你也算盡心盡職。能對分出去的兄弟一碗水端平。我李鴻章自問做不到。至於那些南洋華人。你為了幫助他們不惜鼓動北洋艦隊去南洋大鬧一場。你可知道,這件事情要是做不好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李鴻章眼中泛起一絲寒光。
“大家都是華夏兒女,血脈相連。不是一句化外之民就可以隔斷的。當時南洋華人命懸一線,我北洋何嚐不是危在旦夕?”徐傑苦笑道。
“好一個危在旦夕啊。你可知道,這些天來,老夫可是相當後怕啊。”李鴻章看了徐傑一眼繼續說道。“若是這次戰爭我北洋要是輸了!這伊藤博文的下場就是老夫的下場,甚至更慘,你知道嗎?我很怕,整個交戰過程如果出了一點差錯。我北洋就全完了。”說到這裏,李鴻章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好在我們贏了。”徐傑不知道李鴻章說這些話什麼意思,隻能應付一句。
“贏了?是啊,我北洋贏了,日本完了。但是你肯定知道,這日本要完了,下一個敵人更加強大更加難以對付!”李鴻章氣悶的說道。
“現在的世界就像一個原始森林。一隻猛獸想長大就必須踩著別的猛獸的屍體前進。日本隻是第一個倒下的國家。我希望第二不是我大清。”徐傑正色道。
“難啊。我現在倒是挺羨慕開戰前的伊藤博文他們。有一個支持他們的君主,君主可以講自己的私庫用於購買戰艦,全國的國民也支持他們。即使伊藤博文的政府把他們最後一個日元拿走去購買軍艦,他們也毫無怨言。但是老夫呢?從開始到現在就沒舒坦過!!如果有一天,我北洋敗了,不是因為敵人太強大不能戰勝,而是中樞,是朝廷!!”李鴻章咆哮道。
不得不說這次朝廷的態度讓李鴻章十分的憤怒,原以為自己打贏了這場戰爭,即使慈禧對自己在不滿,看在自己為她愛新覺羅家族保衛江山的份上,表麵動作總要做一些吧。但是誰知道開始中樞就要裁軍,等到自己進京後,朝廷又玩了一手明升暗降,以將他提到中樞為名徹底讓他和北洋隔離!而在自己走後,又派人來遊說自己的弟子,這可是北洋未來的首腦啊,這是要徹底毀掉北洋啊!而自己條件,朝廷居然連一個準話都沒有!這如何不讓李鴻章氣憤?
“清國已經完了,從根子上爛了。不要說李鴻章了,任何人都不能他起死回生。”徐傑心中說道,但是他不能說出來,畢竟李鴻章態度還不明朗。氣憤歸氣憤。但是要真讓他反了,李鴻章怕是一時還拿不出這氣魄。
“你說,我北洋該如何去做?沒地盤,沒錢,沒人下一場戰爭我北洋如何取勝?這俄國可不是日本可以比的,打日本,我北洋挖一次老底就行了。這俄國怎麼辦?”李鴻章問道。
“不能退讓。東北、直隸、閩浙台、兩廣和四川必須控製在我北洋手中。誰不同意我們就對付誰。”徐傑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