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現在和陳美,奶奶鬧開了,市裏的家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第二天,父親終是偷偷拿上戶口本和房產證去把房子過戶給了宋玉,資料雖然都登記好了,但新的房產證不可能這麼快辦下來。

父親道,“宋玉,現在手續都辦好了,你先回大舅家去住兩天?”

宋玉搖頭,“我直接買火車票回學校了。”

父親點頭,臨送宋玉上火車時,他叫了聲她的名字,宋玉回頭看他,他滿是滄桑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道,“你永遠是爸爸的驕傲。”

宋玉愣了幾秒,淺淺一笑,“爸,回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父親眼眶泛紅,點點頭,揮揮手道,“你也快進去吧,到了打電話告訴我。”

進了車廂,宋玉在窗邊坐下,偏頭望向窗外,發現父親還沒走,他又哭又笑的使勁朝宋玉揮手,宋玉推開玻璃窗,大聲道,“爸,回去吧!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聽了這句話,父親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他轉身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看著宋玉,揮了揮手。

直到父親的背影消失在站台裏,宋玉才收回目光,然後,眼淚卻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

縱然上輩子她恨父親的無情無義,可是正如她自己所說,她的身體裏始終流著的是父親的血,她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也放不下上輩子的恩怨,而世上還有什麼感情比想愛卻又不能愛更折磨人呢?

過了兩日後,舅媽打電話告訴她,奶奶帶著大姑,小姑在老家大吵了一架,宋玉心裏暗暗慶幸,她就猜到奶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在辦完過戶手續後她就直接買票北上了。

半個月後,舅媽又打電話跟她說,奶奶現在就像一條瘋狗,逢人就說宋玉的壞話,比如無中生有的捏造宋玉喜歡偷錢,最教人氣憤的是,奶奶還汙蔑宋玉高中時就和班上一個男孩子談戀愛,身\子也早就不幹淨了。

聽舅媽講完後,宋玉深吸口氣,壓住胸口的怒火,終是沒有多說,她知道奶奶是什麼心思,奶奶想著自己反正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她個光腳的難道還怕宋玉這個穿鞋的?奶奶怕是巴不得宋玉急得兔子跳牆呢,她好繼續刷潑!

想通這些後,宋玉決定無視奶奶的跳騷秀,而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過了幾天,胡蝶忽然打電話告訴她,“宋玉,我媽說以後不讓我和你玩,讓我離你遠點。”

宋玉一頭霧水,問,“你媽為什麼說這樣的話?”印象中,宋玉每次去胡蝶家玩,胡蝶的媽媽對她一直很熱情的,畢竟宋玉的成績在學校總是名列前茅的,哪個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成績好的學生一起玩耍。

“我也不知道我媽從哪裏聽到你奶奶說的那些話,說你從小又愛偷錢,又喜歡說謊,高中和男孩子談戀愛發生關係等等。”胡蝶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宋玉還是聽得很清楚。

電話這頭的宋玉滾燙的眼淚卻是一股腦兒的湧出了眼眶,她迅速的抬手抹去淚水,深吸口氣,努力裝出鎮靜自若的聲音道,“胡蝶,我是不是那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胡蝶想也不想道,“宋玉!我當然相信你,我也跟我媽解釋了,可是我媽她怎麼也不肯聽!她說你奶奶是你親奶奶,難道還能故意說這些壞話去詆毀你…”

“好了!胡蝶!”宋玉的聲音終究忍不住哽咽起來,她緊緊咬住下唇,聲音發顫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現在想一個人安靜一會,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好朋友。”說完,她就掛了。

不到一分鍾,胡蝶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宋玉按了拒接,可是過了一會兒,胡蝶又打了過來,宋玉幹脆把手機按了關機。

她進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用毛巾擦幹臉上的水漬,望著鏡子裏雙眼紅腫的自己,剛剛洗幹淨的眼睛,熱淚又湧了出來。她把毛巾一掛,走出衛生間,然後拿上鑰匙包就出了寢室。

所幸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宋玉哭了。明明是八月的夏夜,她卻覺得空氣冷得叫人打顫。夜幕下,偌大的校園到處有兩兩成群的人影,宋玉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最後她隻能上了校車,一路坐到天安門廣場。

坐在一處橙色的路燈下,宋玉垂著個頭,淚水吧嗒吧嗒的滾落,她想不論是前生還是今世,她都是一個人在奮鬥,她就像那個八音盒上獨舞的小女孩一樣,孤單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