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踏雪,月牙兒回到園中,除了巧兒坐在廊下做女工的身影,便再見不到半個人。
這西園中,似乎隻住了她和這個不會說話的丫頭。
她在園中站了片刻,走到堂屋前的石階處時,緩緩的在那裏坐了下來。
廊下的巧兒在這個時侯抬起了頭,看向她孤獨坐在那裏的背影。
巧兒雖不會說話,然而也聽聞這位側王妃是公主出身,即便亡了國,仍舊被封為郡主,可是看她那樣隨意的席地而坐,便隻覺得不可思議。
月牙兒卻在此時微微偏了頭,仿佛是在看身邊的位置,然而眸光觸到那空空如也的台階之時,巧兒分明看見她側臉之上,那顯而易見的怔忡表情。
仿佛是在想看誰,卻沒有看見,空洞茫然的神情。
片刻過後,但見她神色逐漸轉為淒絕,隨後,緩緩抱住了雙膝,臉上的神情也再看不清。
自那日之後,巧兒再也沒有見過十二爺來西園這邊,而這位備受冷落的新封側妃,則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
這一日,是五月浴蘭節,向來門可羅雀的西園這廂,卻突然迎來了管家,原來是九爺府派了馬車過來,說是九王妃請月牙兒去府中一同過節。
月牙兒隻是遲疑了片刻,並沒有回絕,回到房中,接連換了好幾身衣裳,卻都不合身,索性就穿了最後那一身鵝黃色的裙衫,第一次走出了西園。
王府中並沒有多少人,丫鬟小廝們都被允了假,出門遊玩去了,而府中主子十二也陪自己的王妃回娘家過浴蘭節去了,因此月牙兒一路出府,也沒有遇到幾個人。
來到了九爺府,花廳外的花陰架下正坐著三個人。她並沒有猜錯,南宮禦果然也在這裏。
皇甫清宸臉色委實難看,在踏雪起身迎向月牙兒之時,冷冷瞥了南宮禦一眼。
“踏雪姐姐。”月牙兒微笑喚了她一聲,目光方才移向南宮禦,“四哥,你也在。”
南宮禦雖是笑著的,然而見她清減的模樣,眼眸深處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暗沉:“月牙兒,過來坐。”
月牙兒在他和踏雪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勉強喚了皇甫清宸一聲:“九爺。”
皇甫清宸臉色沒有絲毫好轉,甚至愈加陰沉。
踏雪為月牙兒斟了一杯雄黃酒,頭也不回的對他道:“你若實在是呆不下來,那便出府去,左右你也有去處,無謂在這裏掃興。”
聞言,皇甫清宸臉色赫然大變,惱恨的目光掃過踏雪,又掠過南宮禦,終於忍不住拿起手邊的杯盞就狠摔到了地上,隨後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月牙兒性子已經夠沉靜,此時亦免不了訝異,看著皇甫清宸離去,再看踏雪卻仍舊是淡淡的模樣,忍不住道:“踏雪姐姐,他……”
“沒關係。”踏雪輕笑了一聲道,“他性子就是這樣,昨夜沒有睡好,今日必定會發脾氣,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