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月半貴客來(1 / 2)

來到蘭風洞前的鬆樹下,廣真十分熟練地放下繩梯,順著繩梯而下,來到蘭風洞底。

沒有意外,胡厚年死了。

十五天前活蹦亂跳的人,現在蜷縮在洞底一角,表情驚恐而猙獰。

好幾根手指甲都斷掉了,兩根食指都折掉了,周圍的洞壁上,全是一道道手指的抓痕血跡,橫七豎八,十分瘮人。

洞底也比較潮濕,洞壁上都掛著水珠,胡厚年的屍體便已經部分腐爛了,濃烈的屍臭味聚在洞底,十分難聞。

但廣真和尚卻好像沒有絲毫的不適,反而一臉喜氣。

他拿燈照了一下屍體,便喜滋滋地自語道:“很好,很好,都沒碎。”

他就在屍體旁蹲下,把燈放在一旁,開始從胡厚年身上,取下那些金玉珠寶。

一邊取,廣真一邊笑,眼神盡是得意。

除此以外,目光中還有一絲奇怪的癲狂,就好像做這件事,讓他非常享受。

真的,他很有成就感,絲毫不嫌屍臭。

等將屍體上的所有首飾,都取下來,他便放在隨身帶的皮囊裏。

此時他還不立即走,而是將屍體翻過來覆過去,細致地檢查一遍,確保沒好東西落下,這才搓搓手,站起身來。

歇了一會兒,他從懷裏掏出個白瓷瓶子,將裏麵碧油油的汁液,灑了幾點在胡厚年的屍體殘軀上。

很快,一片嗤嗤聲響起,胡厚年偌大的肥胖屍體,就逐漸腐蝕縮小,最後竟化成一灘血水,滲進到泥土裏,徹底消失不見了。

廣真看了看這片變色的土地,一聲冷笑,便提了氣死風燈,攀援繩梯,重新上來。

出得洞口,廣真便去旁邊蘭花簇擁的泉水洗手。

洗完手,重新站起來,他的麵容重又變得平和從容,又成了那個大德高僧了。

又過一個多月,這月月半,廣真法師正在前山佛庭的放生池邊閑走。

他在等本月約好的“貴客”上門。

正從容閑走,忽然間,他聽到前麵山門處一片喧嘩。

廣真一愣,正要過去看看,卻見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郎,已是闖了進來。

緊隨他衝進來的,是負責接待的知客僧惠得。

惠得正是廣真座下的大弟子。

此刻惠得正跑得氣喘籲籲,一邊跑還一邊喊:“施主,你不能這樣,咱們是佛門淨地,怎可動手趕人?”

“嗯?”一聽這話,廣真眉毛一揚,朝弟子慢條斯理地問道,“惠得,這是怎麼回事啊?”

知客僧惠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喘息一邊回答道:“住、住持師父,這位、這位小公子,居然在山門那邊,亮劍打跑了您今日約見的沈少爺,自己上來了。”

“什麼?!”

廣真一愣,頓時惱怒。

要知道這沈少爺,也是和胡厚年一樣的人物,是他在眾多貴客中,專門挑選的蘭風洞候選人。

現在這不是壞事了嗎?

心裏來氣,但廣真表麵不動聲色。

他依舊慈眉善目地瞅向不速之客,洪聲道:“不知這位少年郎,為何做我蘭泉寺的惡客?”

“大和尚,我可不是惡客!”白衣少年大大咧咧地道,“我剛才在前山一看,那什麼沈少爺,麵目可憎,氣質庸俗,身上還披金掛玉,一看就俗不可耐!”

“渾身銅臭氣之人,怎配得上大和尚您的接待?”

“而小可不才,正是京東東路青州人士,雖然家中頗有浮財,但我跟姓沈的家夥不一樣。”

“我文武兼修,練過劍法,看過法書,正是文武雙全,更適合當大和尚您的月半貴客。”

“哦?是嘛。”

聽得這話,廣真特意上上下下打量少年,便見他腰間佩劍,腰帶懸玉,穿一身雪亮白袍,上麵繡著竹林山水,還有白鹿徜徉,顯然不是尋常綢袍。

而在他腰間,除了佩劍,腰帶間還插著一把折扇,以廣真的眼光,隱約能看出,其扇骨似紅檀,扇麵是白絲羅緞,顯然十分昂貴。

打量到這裏,廣真心中的怒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而這時少年郎的身上,還忽然飄來一縷氣息,嗅在廣真的鼻子裏,頓時讓他袈裟下的胖大身子,陡然一個激靈!

“這這……這是仙機?!”

刹那間,啥怒氣都沒有了,要不是還要維持高僧人設,廣真都要哈哈大笑了。

但他還是很小心。

一個人形大寶貝豎在自己麵前,他並沒有立馬笑臉相迎——

主要是剛才少年郎的一句話,讓他有點在意。

想了想,他便道:“小施主,你說你知劍法、懂法術,不知可否演示一二?畢竟佛門淨地,不打誑語,貧僧不可接納大話胡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