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奇怪的外室(1 / 2)

這副斷裂破損的骸骨上,還留著殷紅的血跡,和腐臭的肉絲,場麵慘烈又難堪,絕對慘不忍睹。

噩耗傳來,不僅孔君懷痛徹入骨,哭號半天,孔、鍾兩家人也都悲痛欲絕。

那鍾秀蘭的娘,更是哭暈過去,半天沒聲氣,差點沒搶救過來,幾乎再添一條人命。

當最初的悲痛過去,孔君懷陷入深深的自責。

這件事,也許可以避免的。

因為翠華一帶的山脈中,之前不是沒傳出過鬧虎災的傳聞,隻不過據說發生的頻率很低,大夥兒平時就沒往危險上想去。

而且娘子成行前,孔君懷也隱隱覺得,妻子一行人,有十來個,既有轎夫,也有仆從,個個身強體壯;

那山中惡虎,即使要吃人,也該懂得看苗頭、看風色,該去吃單身獨行之人,怎麼會找這一群人下手?

萬萬沒想到,孔君懷事後發現自己忽略了一點:

猛虎之威,何等強悍恐怖?

猛虎狂撲之際,一群人和一個人,有什麼本質分別?

人是會趨利避害的,會跑會逃的;

猛虎一出,一群人一哄而散,留下的可不就是身嬌體弱的娘子一人?

也怪孔君懷,腦子太聰明,這個道理很快想通,便深深地陷入了無盡的自責。

自責太深,影響甚至超過了悲傷。

出事後的那段日子裏,孔君懷最傷神,整日裏鬱鬱寡歡,茶飯不思。

白天可能還好些,畢竟還要強顏歡笑,不想讓父母雙親擔心,否則又成了不孝子。

最難捱的是夜裏。

暗夜孤寂無人處,他看著孤枕,觸景生情,最是難眠,還經常不知不覺,嘩嘩流淚,沾濕了枕巾枕席。

說到這裏,還真得提一下呂錦浪。

孔君懷真得感謝自己,有這麼個沒心沒肺、浮浪樂觀的紈絝子弟好友。

見好兄弟落落寡歡,身子骨眼見著弱下去,呂錦浪十分擔心,經常登門,悉心開解,溫言安慰。

比如他說,如若孔兄弟愛妻,泉下有知,定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整日裏鬱鬱寡歡,傷了身體。

那樣的話,她會更加難過。

還真別說,呂錦浪在這方麵,真的很厲害,被他軟磨硬泡、推心置腹地寬慰後,孔君懷還真的從悲傷自責中,漸漸地走出來。

但很快發生的一件事,促成他今日上清涼山來。

原來半個多月前,孔君懷在呂錦浪力勸下,終於在夫人出事後,第一次出門,逛街散心。

本沒想著做什麼事,卻沒想到,他在街邊溜達了一圈,卻忽然發現了一件怪事:

妻子遇害那天,戴的一枝簪子,居然出現在,街邊一個悠閑走過的年輕女子的頭上!

孔君懷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終究思念亡妻太過,以致出現了幻覺。

但忍不住再仔細看兩眼,他終於確定:

自己沒看錯,不是幻覺!

這女郎頭上的發簪,正是自己新婚之後,特地為新妻定製的一枝發簪,名叫“蓮鯰有魚亭影含容耳挖簪”!

光聽這名字,就不是首飾店賣的大路貨,這簪子確實是孔君懷親自設計,贈給新婚妻子的特別紀念首飾。

這簪子,銀質,鎏金,材質不算昂貴,主要稀罕在設計。

孔君懷滿腹的詩書,不是白讀的。

這簪子,橫著看,像把長柄雙麵斧。

橫貫的長柄,以斧麵為界,一邊長,一邊短。

長的那一段,附著蝶舞花間的造型。

最繁複的是雙麵斧形上的圖案,橫著看時,上部的斧麵上,雕著一座亭子,亭中有男女二人,帶著一對子女,在亭中倚欄朝下方看。

他們目光所向,就是下部的斧麵了,這一側刻著荷花、蓮藕,水中還有一隻鯰魚在嬉戲,皆用點翠勾勒而出。

沒有選用常見的鯉魚,而是用了鯰魚,正是孔君懷別出心裁,讓鯰魚嬉戲蓮葉間,諧音“連年有餘”。

上部的亭子裏,父母二人帶一對子女,對新婚的吉祥兆頭,自不必說;

孔君懷給這個場景取的名字,“亭影含容”,“容”字諧音“榮”,也是個好彩頭。

這樣的設計,已經非常精美、別具匠心,結果在長柄的那一段末端,還做了個耳挖勺,便讓這支精美的簪子,更具實用性。

如此才合成了整體的,“蓮鯰有魚亭影含容耳挖簪”。

所以稍微一想也就知道了,這樣的簪子,當然獨一無二,世上怎麼可能還存在另外一支?

還隨便戴在街頭偶然碰上的年輕女郎頭上?

如無古怪,絕不可能!

當孔君懷把這事,悄悄地跟呂錦浪說時,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他驚奇,還有些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