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嫌惡至此(1 / 2)

其實她最開始隻是胃疼,疼到最後,竟連著身上每一絲骨血都絞著痛。

真的痛起來的時候那種痛勁是能磨死人的,就像在骨頭裏長出一大片刺,不依不饒飲血啃肉。

衛寒霜其實很能忍,但每次疼起來都是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嬤嬤見她疼得直皺眉,卻始終不願意吭一聲,似乎也是痛在自己身上的,讓她一老人眼淚直掉。

衛寒霜最終調整了一下睡姿,側躺著蜷起身,下頦幾乎抵在膝蓋上,消瘦成不大的一團。

夜離澈已經很久不曾來看過她了,有多久呢,上一次來似乎是自己剛生病那一天,他中午來的,滿眼厭惡,也隻是待了片刻便離開了,想必是迫於王後的壓力才來的。

可是她是什麼樣的人,寧願自己咬著牙忍著,也不願意夜離澈被強迫,更何況是來看她。

心甘情願的,才是她想要的,雖然心中明白,有生之年能讓夜離澈心甘情願來看自己,並無多大可能了。

夜裏,衛寒霜實在是疼得沒法,讓嬤嬤扶著自己坐起來,從梳妝台上了小鎖的檀木盒子裏拿出夜離澈與自己寫的書信來。

他之前時常外出,往往須得五六日才回來,害怕她掛念,便寫了信派人送回來,好讓自己安心。

靠在床頭,小心翼翼如奉珍寶一般看著上麵的一字一句,續命盞倒是光亮了許多,隱隱中給人一種安心。

嬤嬤看著她眼裏除去疲憊外慢慢湧上一些很溫柔的笑意,又忍不住濕了眼眶。

“嬤嬤,扶我起來,我想寫封信了。”

她突然很想跟夜離澈寫一封信,等自己到時候走了,方才讓人給他,那時候,就算他再不願意,怕也是會看一眼吧。

嬤嬤想勸著她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何苦半夜勞累?

可是衛寒霜強行要起來,嬤嬤拗不過她,便和丫鬟一起扶著她起來,披好衣服坐到書案前。

她提起筆,卻是久久沒能落筆。

該寫些什麼呢,緬懷舊情,還是交代後事?

若是緬懷,怕是又要讓自己難過了;若是交代後事,她又無後事可交代。

與夜離澈成親這些年,她未曾育有一兒半女,也不知到底是為何。

最終還好放下筆,暫時放棄了。

她重新躺回被子裏,眼睛霧蒙蒙的攏著一層很重的東西,沒有眼淚,可已經是心死如灰。

半夜夜離澈突然來了,雖然聲音很小,屏退了丫鬟嬤嬤,但是衛寒霜還是聽到了,大抵是太過思念,大抵是太過期待一個人的,大抵也是苦等了許久,所以他還未曾進來,她就驚醒了。

屋裏隻剩下那盞續命盞,夜離澈本來以為衛寒霜已經睡了,但是走到床邊就看到衛寒霜正看著他,而且臉色蒼白的像隻鬼。

夜離澈當下一驚,被嚇了一跳,隨口訓斥道:大晚上的裝神弄鬼嚇唬人?

如今他看著衛寒霜心裏就忍不住有些煩躁,隱隱的有一些很奇怪的不知是什麼的複雜情緒。

今日王後又命人來傳話了,讓他有空就陪陪衛寒霜,早些生出個一兒半女 ,好堵住那些個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

“大殿恕罪,臣妾隻是驚醒了,不曾想大殿會過來。”衛寒霜沒多大反應,撐著床起來,又確定似的問了一句:“大殿今夜可要回去?”

她並非趕他,而是確實不知道,他是否隻是來看一眼。

夜離澈自己先脫了外衣,冷哼道:“不回去。”

衛寒霜這才定了心,卻又憂心忡忡,害怕他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強撐著站起來替他脫衣服,就連將衣服掛在屏風上都費了好大的勁,隻覺得頭暈目眩的,扶著桌子好久才緩過來。

“你是不是瘦了?”終於,夜離澈還是發現了她的變化,的眼光落在衛寒霜臉上不動了,眉頭皺緊了:“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你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到底是要給誰看?”

若是被王後看到了,自己免不了又要挨一頓罵。

一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衛寒霜被王後數落,他心裏就很是煩悶。

衛寒霜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細密連綿的湧上來。

其實對於夜離澈來說他的憔悴消瘦倒是不值得一提的吧,隻有裝模作樣是真。

如今他心中隻有初櫻,自己又比得過幾分呢?

心中竟有幾分抱怨初櫻,可是細細想來,初櫻也是無意,大婚之夜兩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是夜離澈欺騙初櫻在先的,所以,怪不得初櫻。

她那夜離開之後,便再沒有了消息,想必也很是怨恨夜離澈吧。

以此種情緒看夜離澈,竟覺得他也比自己好不到哪裏去,一片癡心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