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木離恍若一個看透人間百態的老者,雖說年輕,但是臉上卻是一副迥異於常人的超然和冷靜,就連聽到阿覓被人生生剝了皮也可以做到很快平複心情。
“多謝少主。”
初櫻開口道謝,突然想起花辭,抬頭問她:“你可是把信送到了?”
花辭這麼快就回來了,讓她不免生疑,而且若是信送到了,夜南冥定然已經趕來了。
花辭還是有些心虛,但是又不敢欺瞞初櫻,隻得小聲解釋道:“我在半路上遇到了圓咭寺的了無師父,他的師父與王爺交好,我便將信交給他,讓他幫忙送去了,這樣,我也好回來陪著主人。”
初櫻一聽,無奈歎了一口氣,本想說花辭兩句,但是看到她年紀尚幼,又不忍心,隻得作罷。
“罷了,那就再等幾日吧。”
如今她這副模樣,也不太想讓夜南冥看到。
上官木離將兩人的對話聽了進去,卻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喝著酒。
從初櫻那裏離開,上官木離便喊來了竹息,立在玉石階上,背對竹息而立,望著蒼蒼月色,開口吩咐道:“派人去給宸王送信,告訴他王妃在南風仙境,因身受重傷行走不便,讓他帶人來接。”
“少主,確定要去通報?”
這幾日他見上官木離難得對人如此上心,整日裏噓寒問暖,若是初櫻真的被夜南冥接回去了,那自家少主豈不是又恢複到之前苦行僧一般的清冷生活了?
“去吧。”
他看得出來,初櫻心裏無時不刻不惦念著夜南冥,若是能讓二人早日重逢,也算是做了一樁善事。
竹息見勸不住,便應承退出去了。
報信之人連夜啟程,馬不停蹄的往外趕。
初櫻睡得很不安穩,夢裏總是夢到阿覓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和漸漸遠離自己的夜南冥。
“不要,不要……”
再次從夢中驚醒,起了一身汗。
“王妃不要怕,隻是做夢。”
輕柔和緩的聲音如清風般傳來,初櫻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上官木離那張溫柔和煦的臉。
想抬手擦擦自己額上的冷汗,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勁,這才記起原來自己的手腳都斷了,情緒徹底崩潰了,就像一根緊繃了很久的弦毫無預兆的斷了,積累已久的情緒如海水般洶湧而至。
“我為什麼這麼沒用,保護不了自己,救不了阿覓,如今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為什麼啊。”
她拚盡全力想要去錘自己的雙腿,可是雙手根本就抬不起來,那種情緒崩潰和麵對現實的無能為力讓她失聲大哭。
上官木離應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在這之前,他甚至連女子,都隻接觸了自己身邊的丫鬟。
麵對初櫻,他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慌亂,隻得坐到床榻邊,思來想去也隻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王妃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總比憋在心裏憋壞了身子的好。”
他不能將她擁入懷中,不能像夫君一樣安慰她,因為他不能乘人之危,更不能做出半點越禮之事,雖然心中並沒有存那種心思,但是若是真的這樣做了,他內心又會無比自責。
此時遠在晟州的宸王府,夜南冥坐在書案前,旁邊紅紗籠罩的紅燭漸漸燃盡,燭淚順著燭台往下蔓延,自從初櫻失蹤以後,他便夜不能寐。
可是一連數日過去了,初櫻仍沒有任何消息。
那片林子裏彌漫出的血腥,初櫻掉落的珠釵,都成了他心頭的刺。
若是再尋不到初櫻,他想必是要瘋了。
不知為何,今夜他心裏,格外的難受,就好像是被初櫻的哭牽引著,就連呼吸一下,都有些喘不上氣。
他的初櫻,到底在哪裏啊。
而此時,與他同樣無眠的,還有東宮的夜離澈。
他遂表麵上毫無波瀾,但是私下已經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侍衛去尋找初櫻了。
夜色漸濃,一輛黑色的馬車悄無聲息的停在東宮門口,同行的馬夫四下觀察了一下,才小聲對裏麵的熱呢說道的:“大人,沒有人跟著。”
剛說完,公孫奇先從裏麵探出頭,確定了沒有人跟著,這才在車夫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匆匆進了東宮。
“殿下,相國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