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撐著身子,一步一步朝裏麵走去,鄭立站在一旁,也不說話。
枉他半生從醫,最終卻還是眼睜睜看著衛寒霜在自己麵前去世。
看著夜離澈有些垮塌的身影,不知道到底是該替衛寒霜開心還是難過,這個薄情的男人,終究還是對她有意的。
可是誰又能確定,他心裏是還住著衛寒霜的呢。
嬤嬤由丫鬟扶著從地上站起來,跟著的夜離澈進了堂屋,靈堂設得很簡單,前麵有一個丫鬟正在燒紙錢,也是泣不成聲。
“太子妃說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永眠此地,想讓殿下帶她回晟州。”
鄭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些隱痛,外麵剛剛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時又烏雲密布,空氣都還是潮濕的,夜離澈抿著唇,咬肌明顯,紅著眼眶伸手撫上衛寒霜的令牌,哽咽出聲:“霜兒,我這就帶你回去。”
這一生,他終究是負了她啊。
那一句相思與君絕,當真是一語成讖了啊。
衛寒霜的骨灰被他帶著連夜回了晟州的,生前不能善待她,死後定然不能再讓她傷心了。
夜深沉,前往蒼國的驛道上,夜南冥的車馬停在驛站前,夜南冥正端坐在桌子前,鬱塵守在一旁,一陣風穿過雕花窗吹進來,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腥味。
桌上蠟燭隨風搖晃,忽而一陣狂風吹來,桌上的拉住明滅可見。
“王爺,早些歇息吧。”
鬱塵見天色不早,猶豫了片刻,開口勸到。
夜南冥並沒有說話,而是起身,走到窗前,抬眼望去,黑壓壓的烏雲越來越厚重,越發的深不可測了。
“還是沒有消息嗎?”
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當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鬱塵望著已經消瘦了不少的夜南冥,心中情緒複雜, 派出去的人都沒能找到任何消息,到底是在哪裏,才會這般杳無音訊?
沒聽到鬱塵的回答,夜南冥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
這兩天,他雖然出了晟州,一路向北,隊伍走得很慢,走走停停,整整兩日,也不到百裏。
因為他在等,在等初櫻的消息。
他也怕,怕自己離開晟州之後,若是有了初櫻的消息自己卻不能及時知道。
風越來越大,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幾滴雨點落下,隨風打在夜南冥的臉上,有些疼。
隆隆的雷聲在穹頂之上悶悶響起,仿佛千軍萬馬湧過,隨手便是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整片大地。
傾盆的大雨肆意衝刷著大地,落到地上激起一個個昏黃的水泡兒,還沒有停歇的趨勢。
雨勢太大,外麵嘈嘈切切,可是周圍席卷而來的危險感夜南冥和鬱塵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都沒有說話,斂神等著對方先出手。
“公子可是宸王殿下?”
外麵黑暗中,沉悶有力的聲音穿過大雨傳進房間。
夜南冥神色沉了沉,鬱塵剛要上前護在他前麵就被夜南冥攔下了,對著外麵的夜色朗聲道:“正是。”
對方既然在問自己,那定然就不是來要自己的命。
一般想要自己的命的人,都不會開口。
就在等待對方回答的時候,一隻利箭猝不及防的穿過層層雨幕釘進窗欄上,身後的侍衛一擁而上,將夜南冥裏三層外三層的護在中間。
等了片刻,外麵沒有了任何聲響。
“先退下。”
夜南冥開口吩咐道,看向那支箭時,隻見上麵居然幫著一個信筒,鬱塵上前將箭取下來,摘下信筒,遞與夜南冥。
不知為何,夜南冥看著那信筒,竟有幾分緊張。
倒出裏麵的便箋,打開一看,整個人身子瞬間僵住,臉色大變。
“南風仙境,初櫻重傷,望速來。”
陌生的字跡,卻是字字牽動著他的心弦。
這麼多日來的擔憂,害怕,焦慮,緊張,思念……
所有情緒,如滂沱大雨一般,奔湧而出。
“備馬!”
冷聲開口,隨即轉身,大步下樓。
“王爺。”
鬱塵雖沒有看到便箋上的內容,但是能讓自家王爺反應如此強烈的,如今出了初櫻的消息,便再無其他了。
趕緊跟了上去,夜南冥已經翻身上馬了,他來不及阻止,他就已經打馬離開了。
雨勢不減,夜南冥冒雨前行,恨隻恨自己胯下的馬跑得太慢,不能讓他立馬趕到南風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