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揚揚似是有一陣歌聲,蒼老卻渾厚,時而真切,時而縹緲,所唱之詞,解釋哀怨之詞,淒淒切切,使聞者傷心。
待那船劃近了些,方才看真切原來是在這忘川河上撐渡船的老叟,船頭還站著佝僂著身子的冥婆。
那歌聲,正是從那老叟口中唱出來的,似是在祭奠亡靈,又似是在歎惋命運。
那船停留在初櫻墜下去的地方,冥婆看著早已經沒有任何痕跡的河麵,臉上並無多少歎惋之情,麵色平靜,就好像這一切其實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經注定了的一般。
初櫻的結局,本就是注定了的,初櫻自己心中亦是明白,無論她拿什麼跟自己做交易,夜南冥和顧臻如何換取她的生,到最後,是生是死,如何結局,其實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裏。
所以今日,她選擇和憐笙一起墜入這無盡忘川,也沒有錯。
憐笙也沒有錯,她隻不過是想要得到自己父母的愛,隻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和家人在一起,她雖是魃,卻也沒來得及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老婆子,你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守著那黃泉客棧了。”
那老叟將船聽好,看向冥婆,聲音沙啞低沉,人啊,一旦上了年紀,隻是從聲音裏,就可以聽見蒼老,隻是那語氣,不知道是喜,還是悲。
冥婆發出一聲歎息般的笑,緩聲道:“隻有我,不會千方百計的去算計她,也隻有在我那黃泉客棧,她方才有可能等到她想等的人。”
當初冥婆就已經說了,死去的人,或許並不是真的死去了,他或許隻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去了另一方天地,是否還能再相見,一切都得靠造化。
初櫻雖說本性不壞,可是後麵被逼入絕境,也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性命,也須得為之付出代價。
“你確定,他們還會再相見?”老叟似是有些懷疑,畢竟人死不能複生,夜南冥已經死了,就算再活過來,也已經成了另一個人,他不會再記得初櫻,亦是不會再記得這一世發生的一切。
這一點,冥婆心中也清楚。
聽到老叟如此問她,也不著急,反而是回頭看向他,沉聲道:“你也知道,初櫻沒有來世,我若不救她,她便真的隻能葬身這忘川河中,年年月月,不見天日。“
這也是當初冥婆為什麼要跟初櫻做這個交易的原因,當初櫻第一次去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另外,她一個人在黃泉客棧實在是太孤獨了,確實是需要有一個人陪。
老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緩緩抬起頭,緩緩抬頭看向天空,無聲歎了一口氣,“你做的事情,我永遠都猜不到原因,這本是與我們無關的事情,我隻是擔心,以後給你帶來麻煩。”
冥婆倒是不以為意,淡淡笑了笑,並不當一回事,想了一下,方才回道:“這丫頭命不該絕,我也喜歡,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說到行善積德,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畢竟在這裏地獄黃泉,說這些話是有點顯得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