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頓時閉口不言。
屋內有暖氣驅散著身體上麵的寒冷,窗簾打開,外麵白雪紛飛,帝諾雨看著棋盤上麵歎息了一聲,接著將空蕩蕩的茶杯舉起來,時雨拿起茶壺倒了一杯,他的目光卻是一直看著棋盤上麵說道“雖然說,每一場戰爭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那些在戰爭中命喪黃泉的人,既然已死,便不能夠開口說話,他們的故事的版本,也全權有勝利者所掌控,所書寫。”
帝諾雨吹著茶杯上麵的熱氣,悠閑的品了一口後再說“這盤棋,帝燚雖然已經贏得了最終的結果,但是你看,他死傷慘重,大元帥身邊隻剩下雙車一馬,可是我雖然輸掉了,但是我還有一士一相一車四小兵,時雨,如果換一種規則呢?”
恩?時雨沒聽明白的好奇問道“換一種…規則?”
“是的,如果隨隨便便換一種規則,在棋盤上麵,不能夠將軍,車不能夠直行,馬不能夠走日,象不能夠飛田,炮不能夠隔山,如果每一步棋,都隻能夠像是兵或者卒一樣,隻能夠老老實實的前進呢?”
時雨看著棋盤,明顯帝諾雨剩字更多,他誠實的說道“那必然是您贏了。”
帝諾雨很認真的看著時雨說道“步入了時代或者社會的人,總是苦口婆心的教育著新人,萬事萬物都是有規則的,給別人遞名片的時候可以放張購物卡,握手言和之間可以送一塊美玉,推杯換盞之間,可以和本素不相識的人很快熟絡起來,稱兄道弟,正是因為有這些心照不宣的規則,幾方之間,便不看清楚的利益線所牽扯,養成了一種‘遵守規則’的默契。”
“因為我們從很年輕的時候就被告誡,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順應時代,方可生存。”
時雨漸漸的握緊了拳頭“先生,你說的這些,給人感覺好像就是這樣的。”
生存,貌似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帝諾雨隻是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緩緩說道“恩,如果象棋換一種規則,我才是贏家,我身邊還有士,我還有出謀劃策的軍師,還有象,還有能夠替我管理的大臣,還有兵,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是你看帝燚還剩下什麼?一個光杆司令騎乘一匹馬上麵,身邊是兩輛戰車,這樣的人,全局觀真的不夠。”
一個帝王什麼都沒有失去,唯獨不能夠沒有全局觀。
雖然時雨感覺帝諾雨有點硬是要將黑的說成白的嫌疑,但是仔細想想,楚河仍在,漢界仍在,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帝諾雨站起身,背著手站在窗前,看著外麵飄舞的風雪說道“世人都說,同樣都是兒子,為什麼我對帝燚是如此的偏愛,我本該是隱退世界的人,為了他的未來,卻偏偏還要出山,四處奔波,賣我這張老臉,時雨,你說,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還特別強調道“實話實說。”
時雨跟隨了帝諾雨二十多年,對於帝家的事情一清二楚,他揣摩了一下抬起頭勇敢的說道
“我覺得君虹哥,是相當了不起的男人,他將世界管理的非常井井有條,而且他這份強悍,是獨立在五大領導者之外的,換而言之,君虹哥是跟五大領導者平起平坐的男人,如果一旦有人打破了這種平衡,或者有人代替了君虹哥的位置,那也是世界改變的開始,而相比君虹大哥,帝燚就顯得讓人非常差強人意。”
時雨很中肯的說道
“但是並非是帝燚太窩囊和沒用,而是世人都理所當然的將他和君虹大哥拿來對比,這樣一對照,優劣,自然就會顯現出來,優的會更加優秀,劣的,隻會更加的劣質。”
說的相當好,帝諾雨點頭稱讚他“你繼續說。”
“其實帝燚,無論是實力還是勇氣,都不比君虹哥差很多,他缺的就是一份智謀與您剛剛說道大局觀,這兩樣東西,能夠通過後天性填補上去,但是如果不讓他自己自由的飛翔,即便後天的彌補,那也是亡羊補牢,他不可能像君虹哥那樣,處理事情做到泰然若之,井井有條!”
“而帝燚缺少的這些,正是您,先生,是您給他庇護的羽翼太過溫暖造成的。”
“而君虹哥的那些優秀,也正是您,先生,是您對他的冷漠和無情,而造成的。”
“一個養尊處優,完全不需要去使用計謀和大局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洗澡水都是牛奶浴;一個風風雨雨,在陰謀詭計的包裹和戰爭的血肉中殺出屬於自己的天空,先生,君虹哥是很懂事的人吧?這樣的人,是得不到任何的疼愛的。”
懂事?
帝諾雨忽然想起來,帝君虹第一次從龍牙島來到世界政府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就吃一碗飯就說自己吃飽了。
後來洪冬去問他,他說龍牙島的叔叔伯伯們告訴他,不要吃太多,會不招人喜歡。
帝君虹是帝諾雨當年跟龍牙島的波多琳所生的孩子,按照那種‘貴族意識’來說的話,他就是一個庶子,而帝燚則是他跟正妻所生,帝諾雨對兩個人的疼愛自然不一樣,一個是嚴苛,另外一個甚至已經到達了放縱的地步,但是帝君虹上任“第六任”世界政府的全軍統帥的時候,帝諾雨甚至讓他將位置讓給自己的弟弟帝燚,也是那個時候,那一場“兄弟之戰”才開始點燃了導火線,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帝諾雨才慢慢的意識到,這個出身低微的庶子,心懷蒼生天下,已經強硬的能夠和自己博弈。
身邊更是有殿風雷、寇梟、高爵、大熊、黑騎士這些死忠強悍之輩追隨!
而再看看帝燚,他簡直沒有一點是比得過帝君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