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煜麟說不清腦子裏現在到底在想什麼,隻覺得渾身的血液莫名開始沸騰,下一秒已經脫口而出:“父皇您就回去歇著吧,兒臣也留下來和三哥一同陪著皇奶奶。”
君清陽深邃的眸光又是一怔,看看君煜麟,再看看床榻上已經半近昏睡的太後娘娘,點了點頭:“母後打小最疼的就是你們兩個,這會兒有你們兩個陪在她身邊,老人家也算是稍稍得以欣慰了。”
聽聞君煜麟也要留下來,君弘維和百裏月桐幾乎同時凝望向他,隻見男人麵無表情,淡淡地吩咐著身側的丫鬟:“你們去多燒些熱水,留著夜裏備用。”
君清陽最後深凝床榻上的太後娘娘一眼,沉沉歎了口長氣,淩厲的眸光再掃向依然跪地的太醫和下人,冷冷出聲——
“一群廢物,通通給朕滾到門外跪候著,若是老太後安然無事倒也罷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就要你們通通陪葬!”
暗夜的寢宮寂靜的隻聽見女人擰熱毛巾的水聲,兩男一女圍在太後娘娘的床榻邊,沒有人先開口說一句話,不過百裏月桐卻不得不承認,這兄弟二人在病榻上的皇奶奶麵前,都放下了平日裏的驕傲身段,隻是兩個照顧著奶奶的孝順孫兒。
“水,水……”老人家虛弱的聲音從床榻傳來。
離案台最近的百裏月桐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拿茶杯,手在剛剛觸到茶杯時,另一隻覆下的大掌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她的小手上。
君弘維身子一驚,剛才一時情急之下想越過百裏月桐的身子去取茶杯,不想還是慢了一步,大掌覆在了女人手上,滑嫩的觸感不由令男人心頭一顫,似是沒有想到相貌如此不堪的女人,肌膚摸在手中卻是舒適嫩滑。
怔愣之間,男人竟忘了要將自己的大手從女人手背落下,就這樣傻傻地站了好一會子,直至耳畔傳來百裏月桐輕柔的嗓音——
“那就勞煩三皇子給太後娘娘喂茶水吧,民婦來看著她的腿,以免稍有不慎讓骨頭再次錯位。”
君弘維這會兒也回過神來,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他這是怎麼了,竟望著一個相貌醜陋的女子呆怔了片刻,著實有些不正常,難不成是這四年來不近女色,練功都練傻了麼?可是不管怎麼傻,美醜他還是分得清的,怎麼也不該對著一個無鹽女發呆吧!
“咳……讓本王來吧!”君弘維佯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從案台上拿起茶杯倒了熱水,背轉過身子避開女人的視線。
“等等——”百裏月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繞過男人的身體,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隻小瓷瓶,沒有看男人一眼,在男人疑惑的眸光注視下,抬手將瓷瓶裏的蜂漿滴入茶杯,淡淡道:“這些蜂漿能夠清熱解毒,放入茶水讓太後娘娘一並飲下,對她老人家會有幫助。”
說完這句,女人便轉身回到床榻的另一邊,當君弘維扶起太後娘娘的頭喂她喝水時,她就在另一端特別照顧著老人的腿,唯恐太後娘娘會迷迷糊糊間動到傷腿。似感受到一股寒意撲來,女人水眸閃過一抹異色,緩緩側眸凝向站在另一側的男人,隻見君煜麟透著複雜的鄙夷眸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接著很快移開了視線。
男人這眼神是什麼意思?嘲諷鄙夷?百裏月桐唇角勾起一抹冷魅,簡直是莫名其妙!不過她壓根兒不會與他這種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人計較,更何況她之所以會留在這兒,也全然都是看著太後娘娘的當年的情份。
太後娘娘在喝過熱水後又沉沉睡去,寢宮再一次恢複寂靜,屋裏的三人各忙各的,依然沒有人先開口說一句話。
東方露出肚皮白,天已經蒙蒙亮,三雙眼睛依然精神奕奕的盯著床榻上的老人家,自從下半夜飲下那些添加了蜂漿的茶水後,太後娘娘的體溫便逐漸退了下來,雖然百裏月桐曾說過,老人家的體質還會反複高燒,不過隻要第一晚能夠順利挺過來,就相信後麵一定依然能夠平安無恙的挺過去。
就在這時,突聞外麵傳來丫鬟壓得低低地緊張嗓音:“你……你不能就這樣進去……”
因為屋子裏特別靜,所以哪怕丫鬟的聲音已經壓得很低,百裏月桐幾人依然聽得清清楚楚,君煜麟皺了皺眉頭,誰的膽子這麼大,敢在太後娘娘的寢宮門口吵擾,活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