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梅賢兒點點頭,引著百裏月桐越過玄關,朝長廊盡頭一間僻靜的客房走去。

雖然是白天,可是屋子裏的光線卻是很暗,四麵的窗戶全都被遮光布簾擋住了,百裏月桐水眸閃過一抹疑色,就在這時梅賢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躺在床上的這個就是杏兒了,桐兒不必緊張,其實杏兒並未得什麼傳染病,她隻是生性就怕見光,所以本宮才會讓人把這間屋子遮擋的嚴嚴實實,也不好讓麟兒過來探望……”

聞言,百裏月桐心底的疑雲微微散去,若是這樣的話,那之前豈不是都是她自個兒多慮了?

“原來是這樣……”

百裏月桐喃喃點頭,低沉道:“這種怪病臣妾倒是第一次聽說,暫且先替她號脈診斷著瞧瞧再說……”

女人走到床榻邊坐下,卻在號脈的同時感覺到床榻上的杏兒瑟瑟輕顫著,雖然房間裏的光線極暗,百裏月桐還是忍不住將眸光朝她投望去,卻隻能看得見一個模糊的大概輪廓。

“杏兒表妹,你冷嗎?還是……很緊張?”

百裏月桐水眸深處的精光再度浮現,直覺告訴她床榻上的這名女子並不是發冷,也不是緊張,而是……害怕!

那她究竟是怕什麼呢?

“奴……不……不冷……”女子細柔的嗓音吞吞吐吐逸出。

“桐兒別介意,杏兒自幼在鄉下長大,因為身體有病有緣故,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黑屋子,也沒見過幾個生人,所以這會兒見到你才會害怕……”

梅賢妃搶先出聲道,同時也走到了床榻前,隻見她和藹可親在床榻邊坐了下來,柔荑握上了杏兒的另一隻小手,聲音變得更加溫柔:“杏兒,你別怕,隻要有一線希望,本宮就一定會治好你的病,到時候再給你找個好人家嫁出去,你爹娘就能放心了……”

婦人的聲音出奇的溫柔,百裏月桐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杏兒的身子雖然不再顫抖了,可是她的心跳卻幾乎快了一倍,脈博在她指尖激烈鼓動的同時,不禁又勾起了女人的疑心。

腦海裏的問題不禁又回到了原點,床榻上的這個叫杏兒的女子真的是君煜麟的遠房表妹嗎?房間裏懸掛的遮光簾布真的僅僅因為她的病?可是剛才號脈的時候她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脈象,反倒是梅賢妃的涉入,讓杏兒的心跳變得紊亂起來。

突然,百裏月桐腦海裏閃過一道重要聲音,杏兒剛才回答她的問題是,脫口而出的第一個字好像是‘奴’,這也就意味著,她極有可能是……

不動聲色,百裏月桐的指尖順著女人的脈博一直往下順滑,從杏兒的手心一帶而過,雖然隻是短短數秒的接觸,她卻能極其清楚的感覺到杏兒掌心和指腹上積結的厚繭,如果真像梅賢妃所言,這個杏兒從出生到現在幾乎都沒有離開黑暗的房間,沒見過幾個生人,試問一個躺在床上的病人,她手心裏的這些厚繭又是從何而來?

雖然心裏藏著滿滿懷疑,可是百裏月桐卻是不露聲色,恭敬的朝梅賢妃的方向輕言道:“不瞞母妃,像杏兒表妹這樣的病情臣妾真的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果能夠將光線再亮些,讓臣妾看看她的舌苔……”

“不成,本宮已經說過,杏兒不可以見光,你若是不想她死的話,還是想別的法子……”

梅賢妃一口便回絕了百裏月桐的要求,這也更讓百裏月桐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那……臣妾隻能先試著開幾副方子給她吃吃看,至於有沒有療效,臣妾也不敢說……”

百裏月桐若有所思,水眸閃爍著絲絲精光,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賢淑宮內的丫鬟,可梅賢妃卻偏偏要讓她假扮自己的遠房侄女,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的……

百裏月桐決定還是靜觀其變,等著婦人先開口,她相信梅賢妃若是有目的性的,遲早還是得暴露出來。

正想著,隻聞婦人低冷的嗓音緩緩傳來:“桐兒,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這種病本宮之前已經向太醫詢問過了,他們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情,所以……本宮也有了心理準備,你盡了心就行,千萬別讓這件事情成了你的負擔!”

“臣妾多謝母妃體諒。”

百裏月桐微微欠身行禮,梅賢妃緩緩起身,牽上她的手帶她離開了屋子,離開時竟沒有和她那位“遠房侄女”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