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嫻對他的評價都很不錯。
放學後,穆承胤總會送些親手做的小玩意給陳家嫻。
陳家嫻也都笑著接了。
眼鏡醫生則是忙著去采花,住在山腳下,根本沒什麼玫瑰花,到處都是野花,他采了一些,紮起來,讓穆承胤送給陳希。
穆承胤一看那個花自己都嫌棄,“不要,她也不喜歡那種花。”
“女人都喜歡花,誰說她不喜歡,那是因為你沒送。”眼鏡醫生非常篤定,“你沒結婚,你不懂女人心。”
穆承胤拿著花走到半路丟了,他當然懂陳希,她不是那種喜歡花的女人,她喜歡的是安安靜靜不會打擾也不會給別人造成困擾的花。
是綠蘿,是吊蘭,是仙人掌。
是安安靜靜不需要嗬護也能安穩生存的植物。
不是玫瑰花那種花期隻有兩三天的脆弱植物。
他沒有給陳希送花,他幫啞巴劈柴,鋸木頭,幫陳家嫻補習功課,幫陳希打掃衛生,天黑就走,晚飯都沒吃。
偶爾陳家嫻留他吃飯,他也笑著擺手拒了。
陳希則依舊表情淡淡。
穆承胤想,眼鏡醫生說得對,雖然不是他主動趕她走,可陳希卻也是因為他才離開,一個人在外麵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才生下陳家嫻。
是個人都該憤怒,可陳希沒有憤怒,她的憤怒和委屈或是不甘,已經被八年的時光熬得一幹二淨。
可他不能忘。
無論如何,他都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彌補。
哪怕……她不原諒他。
——“是你要我離開的。”
耳邊還回蕩著她沙沙啞啞的聲音。
穆承胤摘掉眼鏡,捏了捏鼻梁。
明天就是他們離開的日子了,他從不知道一個月過得這樣快。
眼鏡醫生邊哼歌邊收拾東西,心情好得很。
其他新人也都早早地收拾完自己的行李箱,隻等明天早上一起床就走。
穆承胤坐在床沿,靜靜地呆坐了片刻,轉身又出去了。
眼鏡醫生看了他一眼,搖著頭,歎了口氣。
起初他覺得陳希這人挺不錯的,就是對穆醫生態度特別不好,要麼就當沒看見,要麼就特別冷淡,穆醫生吧,做牛做馬的這些天幾乎全泡在她家裏了,結果啥進展都沒有。
眼鏡醫生還專門去看過,想知道穆醫生能做到什麼程度,哪知道,去看了才知道什麼叫大吃一驚。
在醫院裏受多少小護士追捧的穆醫生,在這裏辛辛苦苦擦桌子擦椅子,掃地拖地,打掃廚房打掃廁所,還幫啞巴鋸木頭,簡直就是萬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兒搬。
他之前還堅信,陳希一定對穆醫生是有感情的,結果看了一整天,發現穆醫生是有自知之明的,陳希一整天都不看他一眼,幾乎當他不存在。
這種滋味真的太難熬了。
要不是因為陳希生了陳家嫻,眼鏡醫生都想勸穆醫生放棄了。
但是吧,穆醫生有錯在先,這一點毋庸置疑,眼鏡醫生隻好給他加油打氣,希望他再接再厲堅持住,隻希望臨走之前打動陳希。
誰知道,這再接再厲到最後一晚了,兩人依舊沒有進展。
“去跟她攤牌啊。”眼鏡醫生拿了煙走出來,穆承胤正站在外麵抽煙。
“你跟她說,我想和你結婚,然後帶孩子回去一起生活。”眼鏡醫生勸道,“就說,明天跟我一起走。”
穆承胤低著頭,“說了。”
“她怎麼說?”眼鏡醫生忙問。
穆承胤搖搖頭。
“沒同意?”眼鏡醫生問。
穆承胤呼出一口白煙,“沒說話。”
“你說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啊?”眼鏡醫生自言自語。
穆承胤眉心皺著,“不知道。”
“會不會是因為,你沒有求婚啊?”眼鏡醫生支招,“不然,你今晚去求一個試試。”
穆承胤搖頭。
“明天就要走了,你今晚不過去?”眼鏡醫生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夜晚,是女人的防備最容易瓦解的時間段,你該把握。”
穆承胤把煙滅了,“明天我跟你們車去鎮上一趟,買點東西再回來。”
“買什麼?”眼鏡醫生問完才發現自己問錯了重點,“回,回來?你還要回來?啊對,你老婆孩子在這,可是,你這……你這就這麼留下了?那要是她不跟你回去呢?”
“我電腦裏有辭職報告,回去幫我發一下。”穆承胤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回去就不回去,我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