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一的眼和他的眼交輝相映,她清晰地看清楚他眼中的自己,錯愕,失神,以及全盤的不敢置信。
時聞說完這句恍若無事,低垂眼睫,扣緊賀禮澤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怔然失神的片刻之間,江唯一從他的話裏意味到了些什麼——他誤會了。
誤會她!
心疼她?
安慰她!?
“哦,大可不必。”江唯一沒做過多的解釋,平穩下樓梯,走到和蔣方並行。
“小蔣,謝謝你特意來救姐姐,辛苦了。”
“……”
“等今晚沒事了,我請你豪華遊輪一日行。”
“……”蔣方抽抽嘴角,“大可不必,局裏事情還多著呢,你可以問問時聞有沒有——”
“噢噢,他肯定沒有興趣,”江唯一想也不想否決,“他連來個酒莊都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怎麼會大費周章跟我去遊輪上呢?”
“……”
蔣方略微側頭,視線和身後時聞接軌。
他無聲說:你剛才和她說什麼了?
“……”時聞沒搭理他。
“……”蔣方兀自頭疼。
又越過一層台階。樓梯口兩邊的廢棄走道乍然一看平靜無波,地上零零碎碎丟落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時聞視線波動,擒緊賀禮澤的手幾乎是在即刻,將他往前一推。
“躲開!”
清冷的語調裏摻了幾分不平靜。
蔣方帶著江唯一往邊上躲。隻差兩三個腳掌寬度,江唯一就要跌落下一層台階。
時聞擒住她的手臂:“過來。”
江唯一微微回眸,餘光瞥見賀禮澤往下跌落的位置,他的前方,出現了一枚黑洞洞的槍口。
“……”
她的喉嚨輕滾。
“你…你怎麼察覺到的?”
“這回上膛的聲音,很真。”
“……”
出來的那一個人,站在黑洞洞的槍口之後,江唯一無論如何都沒有想象到——
是阿嵐。
女孩持著槍,不到二十歲的麵孔清秀圓潤。她看到賀禮澤跌落,第一時間放下槍去扶起他。
蔣方已經把腿腳結實的粗大個,擋在身前作為盾牌。無形之中接近了她。
阿嵐扶起賀禮澤,雙方形成對峙局麵。蔣方借有遮擋,赤手空拳去奪她的槍。
一時間,驚心動魄。
隻在短短的幾秒鍾之內,無論是江唯一和時聞的對話,還是蔣方去奪槍的動作,都被擠壓在了瞬息之間。
“砰!”
清脆的槍響遍布樓道。
粗大個綁匪睜著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
銀色的清冷子彈頭,嵌進了他的右臂。
江唯一驚在原地。
“別慌。”時聞上前援助蔣方,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很快被扔走了槍支。
槍支遙遙落在樓道的一側,蔣方不斷粗喘的胸膛,彰示著他的不平靜。
“阿嵐?”
他陪同蔣詩詩屢次到過她家,當然認得阿嵐是什麼模樣。
“是你!”江唯一的話,幾乎和蔣方間隔不過一秒。
她趁空跑到樓道一側拾槍,從容不迫起身的同時,心思凝回到了不久之前。
“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對不對?”
這一刻間,江唯一清楚看見了時聞眼中的複雜情緒。
“把槍給我。”他平靜說。
江唯一抿抿唇:“怎麼給?拋過來還是走——”
“不是。”阿嵐平靜的語調,仿佛在宣判死刑。
江唯一微愕,過後,無所謂笑笑:“那也沒事,我就是有一點好奇罷了。”
她走過去,把槍交到時聞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