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藥吃多了，最後反而會反噬是嗎？”
封奕點頭。
“這事兒不必管了。”景子初語氣涼薄，“這麼多年，他既信奉長生之道，便隨他去。”
鳳九離有些意外，封奕朝她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廊上，鳳九離叫住了封奕。
封奕笑了笑，“鳳姑娘可是想問我，景涼跟他父皇的事？”
“我隻是很奇怪，他跟北梟皇帝，就像陌生人一樣。”
“鳳姑娘可知道，十幾年前，景涼的母後死於一場大火之中？”
鳳九離點頭，“不是說那一次，他也毀了容？”
“的確如此。那時是在冬季吧，皇後的寢殿毫無預兆地起了大火，那時景涼受了寒，皇後照顧了他兩天兩夜，隻是打個盹的功夫，一場大火突然就燒了起來。皇後以身相護，自己卻葬身火海。景涼活了下來，眼睛卻被大火熏傷了，容貌也毀了。”
封奕說得雲淡風輕，鳳九離的心卻猛地揪起。
從前她不是沒聽過關於這位景涼太子的過往，可是那也隻是當做別人的故事聽聽。
而現在，她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成為自己的夫君。
“那時候他差點就沒命了，幸好那位惠緣主持救了他。後來景涼遭人暗算，被人下了毒，命懸一線，是我弟弟救了他，隻是他的情況，已經不適合留在京城，便由我代替他，而他遠赴南越，一是為了治傷療毒，二是為了江山大業。”
“一個失去了母後、毀了容的太子，也失去了大臣的支持，首當其衝就是魏家。魏家借著照顧景涼之名，將魏蘭煙，也就是當今皇後送進皇宮，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魏蘭煙成了皇後，不久之後生下了景嵐。哪怕她生的是公主，魏家也沒有想過扶持景涼，而是在幾位失去了母妃的皇子中選擇一個，也就是六皇子景芝。”
封奕淡淡一笑，“險些葬身大火，容貌盡毀，雙眼失明，身中劇毒，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他，包括他的父皇。”
鳳九離難以想象，那時的他，到底是怎麼撐下來的。
一邊是喪母之痛，一邊是身體上的折磨，甚至他的父皇、外祖拋棄，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孩子，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還好。”封奕笑了笑，“這些他都撐過來了，如今他也恢複了身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他還有你……”
鳳九離心尖一顫，不知怎麼的走到了主院，封奕的話猶在耳側。
“九離……”
彼時天色漸沉，太子府內已經掌起了燈，他站在長廊之下，月牙白袍仿佛披上了一層雪光，而他笑意溫和，一如北苑初見。
她所能想起的，是丞相府的溫軟呢喃，而她不曾想到的，是他那無數次在黑暗中掙紮的歲月。
景子初微微偏頭，閃爍著繁星的眸子帶著幾分迷茫。
鳳九離回過神來，轉身朝著屋內走去，景子初眼裏的光漸漸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