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假象,就在他生辰那一夜,全都被打破。
所有人對他避如蛇蠍,魏國公府更是借著照顧他的名義,把魏蘭煙送進皇宮,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景子初並不清楚,隻知道不久之後,魏蘭煙就成了新一任皇後。
自此,他的外祖父還有舅舅舅母等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再也不曾在他麵前出現過。
景子初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親情的孩子,對於魏老國公,自然也沒有什麼感情。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他不恨他們,但是也做不到顧念著那點微薄的血緣親情,跟他們逢場作戲。
景嵐咬著下唇,她自然知道景涼跟魏國公的關係淡漠,但是魏老國公待她確實極好。畢竟是老人家了,尤其這些年他的身體愈發不好,太醫也說他是活一日少一日,景嵐也是希望景子初能去見見他。
沒等她勸他,鳳九離卻開口了。
“去吧,老人家病重,身為晚輩,怎麼也該去看一看。”
景子初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不過對於鳳九離的決定,隻要不涉及生死問題,他向來會無條件滿足。
景嵐被魏蘭煙叫走了,臨走之前還在跟鳳九離嘀咕,估計又是魏蔓青跟魏蘭煙告狀,景嵐磨刀霍霍地向魏蔓青殺了過去,而鳳九離也不急著離開,與景子初在這南苑悠閑地散步。
景子初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這裏了。
於他而言,或許小時候對這裏還有眷念,但是如今,這裏成了魏蘭煙的地盤,他也沒有必要死守著這方寸之地,困在過去,畫地為牢。
“這裏很美。”鳳九離接住了一片落葉,抬頭是碧藍高遠的天,滿樹金黃,初冬將至。
“以前,這裏更美。”景子初看著這熟悉而陌生的環境,神色有些恍惚。
鳳九離握著他的手,淺淺一笑,“跟我說說母後吧。”
景子初睫毛輕輕一顫,“母後……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
“嗯,我聽說,後宮的妃嬪都很敬重她。”
景子初的思緒漸漸飄遠,想起了某一年,也是像現在這樣的季節,魏蘭鳶牽著他的手,跨過一道道宮門。她的笑顏,低垂的眉眼,耳畔的溫聲軟語,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這麼多年,他其實很少夢到她。
“父皇並不喜歡她。”景子初道:“你也聽說過吧,北梟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皇後每出魏家。所以哪怕父皇不喜歡母後,母後也進了宮,當了皇後。”
“那母後喜歡父皇嗎?”
“我隻知道,母後是盛京有名的才女,傅歡的父親,白洛夕的父親,甚至封濟世,都曾像母後表明心意。”景子初臉上露出一道淺淺的笑,“這些事,都是我聽母後身邊的元姑姑說的。”
兩人踩著枯草落葉,慢慢地在南苑走著。
“從我有記憶以來,便沒見過母後哭過。我想,她或許是不愛我父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