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胡人女子穿得一個比一個少,身上掛滿了鈴鐺,手臂猶如遊蛇,腰腹猶如水波,踏著風情的曲調,那誘人的眼神兒,便將人的魂魄勾去了大半。
鳳九離原以為這些女子是舞姬,沒想到一舞畢,底下的男子便爭相叫價。
小八道:“那些女子,都是供人玩樂的,也有一些客商,冒著生命危險從北漠買來西域女子,再高價轉手賣出去。”
鳳九離蹙眉。
以前南越京城裏也有一些胡人女子,一般都是那些達官顯貴的玩樂之物。知道是一回事,可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或許是當了娘親的緣故,鳳九離的心腸不似從前硬了,看著那些女子甚至是孩子被人如牲口一樣賣掉,心裏難免會有幾分抵觸。
“若是罪奴便罷了,可她們家世清白,又為何會淪落至此?”
一直默不作聲的小九開口道:“這世道,不是夫人想的那麼容易的。”
南越富足,北梟強盛,鳳九離出身南越將軍府,而後又成了北梟太子妃,現在又多了一重身份,蒼梧國皇女,說她是天之嬌女也不為過。她生來不說是錦衣玉食,但是也不曾餓著凍著,沒有體驗過窮苦的生活。
北疆戰亂不斷,北漠混亂不堪,這裏是無人管轄之地,罪惡無處不在。想要生存,總要付出點什麼。
鳳九離笑了笑,“是啊,世道不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或許沒有挨餓受凍過,可她過去的種種,又豈是一帆風順,毫無波瀾?
景子初握緊了她的手,世間之事,莫過於生死,在生死麵前,其他又算得了什麼?
想起她曾經受的那些磨難,幾次命喪黃泉,景子初心裏的愧疚始終無法釋懷。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鳳九離偏過頭,眉眼彎起,似是磨平了過往的戾氣,笑得很是溫柔。
曾經她覺得自己是不幸的。母親早死,父親不疼,遇人不淑,哥哥枉死,她的一片癡心,到頭來都喂了狗,還為了他人做嫁衣。幸得上天垂憐,重活一世,她費盡心機想扭轉結局,卻又差點重蹈覆轍。如今她所在乎的人都活得好好的,這對她來說,便已經足夠了。
“我們走吧。”
四人繼續朝著滿月樓前行,鳳九離心裏還惦記著星弋他們,也沒有心思去逛街遊玩。
滿月樓內人聲鼎沸,十分寬闊的場地,眾人的喊叫聲幾乎衝破地麵。這裏是地下黑市,也是滿月樓的地盤,縱橫交錯的巷子裏,一個個攤子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兵器、古玩、珍珠瑪瑙、進貢蠶絲、毒物毒藥,甚至是皇宮禦用之物……有真有假,有好有次,琳琅滿目。也難怪那些商人不遠萬裏到北漠貿易,在這裏不值一錢的東西,在外麵便可賣出天價。
再往前走,場地漸漸大了起來,入目便是一個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