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離。”景子初抱著她,聲音有些低落,“我一直很恨他。”

他是皇帝,心懷天下,卻獨獨容不下他們母子。景子初記得他對魏蘭鳶的冷淡,記得他的三宮六院,而未央宮隻有他們母子二人相伴度過漫長的歲月。

魏蘭鳶並不愛他,可是她是女子,在一場無愛的婚姻之中,她一直活著很堅強,也很辛苦。

既然生前不曾給過她半點關懷,又何必在死後惺惺作態?

鳳九離拍著他的肩膀,“我不想勸你放過對你父皇的怨恨,但是想想你母後,如果是她,她會怎麼做?”

以魏蘭鳶的性子,隻怕早就原諒他了吧。

景子初沉默不語,隻是抱緊了鳳九離。

傳旨的詔書很快就下來了,幾乎沒有任何異議,內務府挑了最近的吉日,皇帝正式退位,這北梟江山,交到了景子初手中。

星弋他們趕在登基大典之前回來,而蒼梧國與南疆也快馬加鞭送來了賀禮。

除了賀禮,還有鳳無心含淚寫下的信,字句充滿了哀怨與控訴。

自從他們離開蒼梧國不久,容卿便帶著鳳棲梧去雲遊四方了,兩人是悄悄走的,直接把蒼梧國丟給鳳無心,他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登基之禮與封後大典同時進行,由皇帝親自將玉璽與鳳印交到他們二人手中。

舉國歡慶,百官朝拜,萬民來賀。

一聲大笑傳來,“貧僧沒來遲吧?”

眾人循聲望去,惠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打扮,腰間別著個酒葫蘆,怎麼看都覺得不著調。

不少人卻是認出了他,包括皇帝都是一臉驚喜。

“惠緣大師,您怎麼來了?”

惠緣笑得一臉神秘,“新皇登基,封後大典,貧僧自然是來送禮的。”

景子初與鳳九離穿著一身華麗而繁瑣的紅袍,衝著惠緣拱手輯禮。

一個謝他的救命之恩,一個謝他的指點迷津。

惠緣很是滿意地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串紫色的佛珠,景子初正欲接過,他卻調轉了方向,放在了景晏懷中。

“惠緣大師,這是……”

“這是給你們的賀禮,也算是給這孩子補上的滿月禮。”

惠緣盯著景晏看,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摸摸他的腦袋,又收回了手。

“行了,賀禮也送到了,貧僧這便走了。”

見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鳳九離趕緊道:“大師且慢。”

她提著厚重的裙子上前幾步,壓低聲音道:“大師曾說過,我的際遇,是天道抉擇,如今大師可否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

惠緣似笑非笑,“女施主還不明白?”

鳳九離搖頭。

“既然不明白,那便不明白了。你隻需知道,你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真的。”

鳳九離仍是一頭霧水,但是惠緣的話,卻讓她放下心來。

她一直害怕,到底過去是夢,還是現在是夢,虛實難分,她越想弄懂自己到底為何會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