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輕笑一聲,“可是,我已經不需要了。”
是啊,他已經不需要了。曾經身為七殺堂堂主,手握生殺之權,令整個江湖聞風喪膽。如今大概所有的精力都在景晏身上耗光了,他也不想折騰了。
薑月卻是慌了,連忙跪下身來,道:“堂主,可是屬下哪裏做的不好?”
“你挺好。”景行聲音冷淡,“所以,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他看似無情,心思卻最是細膩。他不是不懂,隻是不想去懂。
如今也夠了,當一個閑散王爺,不想去理會那些江湖紛爭,也不想再擾人芳心。
若非與薑月到底有幾分主仆情誼,景行也不可能會說這些話。說不定還跟以前一樣,直接視而不見。
他站起身,朝著府外走去。
薑月目送他的背影遠去,目光悲涼。
她知道,她配不上他,她也從來沒有奢望過他能回頭看她一眼,哪怕像以屬下的身份陪伴在他左右,薑月也是滿足的。
如今,景行卻連這個機會也不給她了。
薑月淒涼一笑,說到底,他心裏,還是藏著那個人啊……
南疆,一片與世隔絕的幽寂之地。
臨近月半,天邊的月似乎也格外的圓,在山崖上撒下一片清輝,遠山朦朧,烏雲沉沉,風穿林而過,卷起他豔麗的海棠衣袍。
陌長玉靠在大石上,吹著風,賞著月,喝著酒。
七年如一日的生活,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如今的習以為常。
陌淺衣將女兒交給封奕照顧,駕輕熟路地來到山崖。
“晚宴還未結束,你便一個人跑到這來喝酒。”
陌長玉灌了口酒,懶懶地扯起嘴角,聲音沙啞,“那群老家夥,跟他們沒什麼好談的。”
從他接手南疆那一日起,那些臣子各個盯緊了他的王後之位,這些年沒少往他的寢殿裏塞女人。他們又不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陌長玉也處置不得。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陌淺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確實該娶一位王後了。”
“可別,我對那些女人不感興趣。至於王室傳承,不是還有你麼?大不了你跟封奕多生幾個。”
“所以,你就打算這樣過一輩子?”
陌長玉漫不經心道:“有何不可?”
“長玉。”陌淺衣道:“我當初答應過她,如果有一日你想離開了,我不會阻攔你。”
她知曉他的心思從來不在南疆,當初確實是強迫他了。
誰知他卻是一笑,仿若璀璨的焰火,一刹那閃現出明豔的光芒。
“不必了,南疆挺好。”
沒有她的地方,哪裏都一樣。
有她的地方,卻是痛如斷腸。
比起去盛京看他們恩恩愛愛,倒不如躲在這清靜的南疆。
陌淺衣不知何時離去,周圍安靜得隻剩下獵獵風聲。
陌長玉枕著手臂,看著天邊的圓月,恍然想起那年,淩霄宗上,月潭山中,她抱著暖爐坐在亭台前賞雪,卻不知,她亦成了他眼中的盛世風景。
星眸泛著晶瑩,他閉眼,墜入有她的美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