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輸贏(3 / 3)

我簡直要被他幼稚得笑出來。

“好好,你去說。”我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打個響指叫侍者:“我還沒見過紀容輔打人是什麼樣子呢。”

紀容輔說待十分鍾就走,還剩七分鍾,我問遍侍者能提供的飲料,弄了杯溫水,一邊喝一邊等。

付雍大概也知道怕打,沒有去找紀容輔,一臉陰沉地在我旁邊呆著,過了一會兒忽然罵我:“惡心。”

“嗯,”我喝了一口水,回敬他:“腦殘。”

“變態。”他繼續罵我。

“寄生蟲。”我向來言簡意賅。

“不要臉。”他被我戳中痛處:“被男人上很爽吧?”

“是啊,很爽。”我向來不在乎麵子上的輸贏:“你要不要也來試試?我不介意上你的。”

他眼睛裏露出怨毒的神色來,再漂亮的人做這種表情也不會好看,何況他並不算頂級的漂亮。

“看來你裝得那麼清高,就為了等紀容輔這種大魚吧?說什麼想做好音樂,還不是出來賣的。怪不得尹奚看穿了你,連偶像組合都不讓你進。”他說完這些猶不解恨,最後還補上一句:“賤人。”

其實這場麵頗諷刺,富麗堂皇的會所,布置得溫暖愜意的客廳,一個個人中龍鳳,下棋的下棋,品酒的品酒,還有人假模假樣地談著收購歐洲工廠,但是優雅的爵士樂中。卻有個屬於這裏的人,穿著奢華的高定,壓低聲音,對我發表了一番菜市場大媽聽了都會覺得髒耳朵的“高論”。

要不是我知道付家隻有他這一位獨生子,幾乎要以為他是姨娘養的了。

我這人向來不擅長原諒別人,他既然拿出當年我們喝酒聊天時我告訴他的話來諷刺我,那我自然也不會收手。

“哦?我是賤人?”我笑嘻嘻反問他:“那你這種隻敢趁著賤人喝醉的時候跟他告白的人,又是什麼好貨色呢?”

殺人誅心。

他的臉幾乎瞬間慘白下去,整張狹窄臉上,隻剩桃花眼眼尾兩點紅,雖然還強撐著裝出一臉凶惡,其實隻剩可憐。

我做人的原則之一,是不會對喜歡我的人太壞。不管這個人的心理多變態,嘴有多髒,隻要瞎了眼看上了我,我說出的每句話,就是雙倍的殺傷力,我雖然是隻刺蝟,也多少有點同情心。

雖然今天走到這地步,當初那無數個一起喝酒的深夜,多少有點真話在裏麵。為了那點真話,我也不會對他太壞。

我不是沒給過他機會收手,他自己不珍惜。付家被慣壞的小少爺,學了幾句罵街的髒話,就覺得自己刀槍不入,跟我這種真正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刻骨惡毒,根本沒有可比性。

-

十分鍾過去,紀容輔回來,見我搬了張椅子在落地窗前坐著,笑著問道:“好玩嗎?”

“不好玩。”

“哎,小雍呢?”跟他一起過來的盧逸嵐抬手理著鬢發,四處打量了一下:“他剛剛不是一直嚷著要見你嗎?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我回國那天見過他了。”

“哦,那他可能有事先走了。”盧逸嵐也笑起來,她的眼睛比我想象中要尖,笑起來的時候跟付雍有幾分相像。

耳邊忽然有溫熱氣息湊過來,紀容輔毫不避嫌地輕聲問:“困了?”

“還好。”我也站直了:“我們回去吧。”

電梯裏燈光很亮,大概是酒意湧上來,我忽然轉過頭,抓住紀容輔衣領,狠狠吻他。他大概錯愕了半秒鍾,笑起來,開始溫柔地回應。

我不是在怕盧逸嵐。

我在怕我自己。

因為我是個刺蝟。

和付雍一樣的刺蝟。

-

淩晨三點,我手機上收到短信。

陌生號碼問我:為什麼不是我?

我沒有回。

紀容輔睡得很熟,大概是手機的光太亮,他的睫毛顫抖了一下。我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就本能地按滅了手機,沒想到我也有這麼溫柔的一天。

喜歡上一個人,仿佛周身多出無數軟肋,我這樣一無所有的人,其實不適合這樣肆無忌憚地談戀愛。登高跌重,一次就能粉身碎骨。

但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