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過年(四)》(1 / 2)

晚飯時總算見到紀老先生,其實並不老,隻能算中年,穿黑大衣,很嚴肅端方的樣子,本來還偶有兩句交談,他一來氣氛直接壓抑很多,紀家的菜跟紀家看起來的感覺一樣,很低調內斂,但是一嚐就知道驚為天人,我也算吃過好東西了,也隻嚐出那盅雞湯裏有鬆茸。其餘一概不知,大概是我認真吃的表情實在太嚴肅,上甜品的時候紀容輔悄悄在桌下拉了拉我的手,我沒理他。

吃完飯紀容輔又被叫走,我眼疾手快,趁紀容澤走之前遛到他身邊,低聲問:“孔府菜?”

我做過一期孔府菜專題,對宮廷魯菜的大翻勺印象深刻,魯菜裏有個“扒菜”,用來做素菜和海鮮,魯菜算是整個北方菜係的老祖宗,沒有十年八年學不下來,我一般不碰,隻負責吃,剛剛桌上有一道魚,顯然是孔府菜做法。

紀容澤笑起來,煙灰色眼睛彎彎:“你猜。”

“我猜你也不知道。”

“猜錯了。”他仍然懶洋洋的:“激將法對我沒用的,我早說過你是猴子脾氣,什麼都蜻蜓點水,遲早要碰鋼板。”

“要你管。”

我去外麵轉了轉,沒找到紀家廚房在哪,反而跟個警衛員在回廊上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又回到客廳裏找紀容澤:“你告訴我,我有好處給你。”

“什麼好處?”紀容澤不緊不慢地喝茶。

我思考了一下,實在想不到什麼東西是我有而紀容澤沒有的,最終決定賣葉寧:“你有個粉絲,一直很崇拜你,但是不敢來見你,你告訴我中午那道魚是怎麼做的,我就告訴你那人是誰。”

“我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

“怎麼可能!”

“不是你嗎?”紀容澤笑眯眯逗我:“你不認識的菜,我都認識,你難道不崇拜我?”

要不是看林采薇就在隔壁房間裏,我真會忍不住跟紀容澤打起來。

大概我瞪他的樣子給了他一點威懾力,紀容澤忽然湊過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我警惕地看著他。

“我家的習慣是,菜單一周一換。”他眼彎彎對我笑:“除非你想在這呆一周,否則你想再嚐到這個菜是不可能的。”

我朝紀容澤豎起了中指,然後直接把他的茶杯搶過來,把茶水全倒到了垃圾桶裏,

紀容澤哈哈大笑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想到他是在笑我,頓時更加憤怒了。

“你等著,我一定會弄清楚那是什麼魚的!”

“但要是從來沒吃過的魚,你怎麼弄清楚呢?”紀容澤笑著反問我。

紀容澤這混蛋,大概不知道這感覺有多糟,簡直如同百爪撓心,我上次這樣是因為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段旋律,打死也想不起在哪聽過,糾結了小半個月,最後沒有辦法,隻能低頭,打電話給葉霄,才弄清楚那是《莊嚴彌撒》的一個小節——恰好是偶爾一次去葉霄家吃飯時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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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還是無所事事,連紀容澤也被叫走了,紀容輔倒是中途回來一次,不知道從哪裏弄了顆糖給我吃,裏麵是一整朵的櫻花,我還在糾結那條魚,皺著臉吃了,他笑起來,脫下手套揉了揉我的臉。

“我爸讓我幫他朋友看看帳,”他彎下腰來跟我解釋,琥珀色眼睛映著雪光:“其實就是炫耀一下,你乖乖在這玩,我很快就回來。”

我興致不高地“嗯”了一聲,他把手機給我玩,紀容輔的手機隻有一點好,不用翻牆,我有次無聊拿來聽國外的死亡金屬搖滾,把紀容輔的鈴聲全換成了瑪麗蓮曼森,結果那一周楊玥看紀容輔的眼神都怪怪的。

紀容輔無奈地揉了揉我頭發,還想說什麼,林采薇不知道從哪裏走了過來。

有段時間蘇迎迷戀旗袍,但是旗袍單看是好看,搭什麼都不對勁,隻能凍得瑟瑟發抖。其實林采薇穿旗袍可以用作範本,她穿的款式很素雅,顏色是沉穩的深紅色,托出一張瓷一樣白的臉,外麵穿了件灰色的皮毛大衣,手上拿著菱格紋的手包,像是要出門,看見紀容輔,停了一下。

“不是說鬱澤剛來了,叫你幫忙查賬。”她看了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這就查完了?”

“還沒呢。”紀容輔朝她笑得彬彬有禮,像最有教養的好兒子:“基本確定漏洞在水光泊岸了,我先出來,讓爸跟鬱叔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