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五月初,喬茵為籌備婚禮的事忙得暈頭轉向。
婚禮的前一晚肖楊下班回到家時,正巧見她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麵給兒子肖銘喂奶,一麵拿著手機跟沈燕芳通話:“真的都確認過了……我自己列的單子上全打了勾,你給我的單子也全打了勾……對對,禮服也最後試過了,沒問題……哎呀媽,真的不用啦,銘銘晚上很乖,不會吵到我們的……誒等等,肖楊回來了。”
她捂住手機,朝肖楊那兒探了探腦袋,眨巴眨巴眼瞅瞅他,“你吃了晚飯了嗎?”
“嗯。”肖楊淡應一聲,彎腰把換下來的鞋擱進了鞋櫃。
喬茵便彎了眼衝他笑笑,又告訴他:“灶上溫著海帶排骨湯,你要是還餓就先喝一碗。”然後她就鬆了捂住手機的手,接著和沈燕芳進行剛才的話題,“喂?媽?”
等肖楊從廚房端了兩碗海帶排骨湯出來,她已經掛斷了電話,專心抱著肖銘喂奶。
瞥了眼她撩到胸口的上衣衣擺,肖楊把她那碗湯放在了茶幾上,而後端著自己那碗在她身邊坐下,撈過她腿邊的電視遙控器換台,隨口問她:“媽要把肖銘抱過去?”
“嗯,說會影響我們休息,待會兒就過來。”輕輕拍著肖銘的小胳膊,喬茵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跟肖楊去年六月就領了結婚證,但礙於她身上的傷和漸漸隆起來的肚子,一直沒機會辦婚禮。於是今年喜事就湊一塊兒了,剛坐完月子便開始忙著肖銘的滿月酒,忙完了滿月酒又要操辦婚禮的事,期間還要工作、帶孩子,要不是兩家老人幫著分擔,她指不定都要忙暈過去。
可老人家通常一把孩子抱走就是好幾天,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孩子,喬茵當然是眼巴巴想著的,偏偏老人家疼孫子疼外孫,又是好心替她照顧著,她總不能一忙完了就不顧老人家的心情趕緊把孩子抱回來。
所以能不讓孩子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那兒去,就別去。忙是忙了點,但喬茵甘之如飴嘛。
“也好。”倒是肖楊沒什麼意見,等一勺湯涼了就送到她嘴邊,神態語氣自始至終都平淡如常,“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
喝下他喂過來的這勺湯,喬茵頭疼地短歎一聲,還是不大樂意。
不過不管她有多不樂意,三十分鍾後沈燕芳過來,還是把肖銘抱走了。所幸喬茵也沒有沮喪太久,跟肖楊一起洗過澡就推著他最後試一次明天的禮服。新郎的禮服不像新娘的禮服那麼麻煩,隻有一套西服。肖楊的身材穿製服原本就好看,換上筆挺的西服更是顯得身形挺拔,讓站在床上觀摩的喬茵連連稱歎,挪不開視線。
“我很難想象你以後發福的樣子。”她搖搖頭,反複上下審視他,“你現在的身材真是穿什麼都好看。”才剛說完,她又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嗯,不穿也好看。”
脫下了西服外套,肖楊自覺忽略了她的語言調/戲,隻睨她一眼:“你那邊禮服都試過了?”
兩手叉腰笑著點頭,喬茵在床上坐下來,翹起腿邊踩空中自行車邊彙報情況:“都不錯。就是那件旗袍我不太滿意,我比較喜歡短款的。”在半空中蹬動的兩條腿停了停,她看看它們,到底還是忍不住歎氣,“不過就我這腿……也隻能穿長款了。”
一年前Declan Garcia在她兩條腿上劃了九刀,加上膝蓋上被削去的兩片皮肉,要不是做過疤痕美容手術,她的腿幾乎不能見人。那幾刀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不論如何都是用蜘蛛刀劃的,肉粉色的刀疤在手術的幫助下慢慢隻剩下一道道細細的疤痕,唯獨膝蓋上的疤不好處理,依然明顯。
肖楊邊扯下領帶邊瞥了眼她臉上的表情,將領帶和西服外套都隨手搭在椅背上後,便來到床邊神態自若地俯視她,一隻手插在褲兜裏,一隻手從容地伸過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