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山穀中的這幾個月,對李素欣來說簡直是相當陌生的,山穀中能看到的人就她和花瓊兩個人,其他的不是精靈和野獸,山中野獸多數開了靈智,見到李素欣和花瓊知道躲避或是討好。
但是麵對這滿山翠色和鬱蔥的樹林,她感覺到熟悉又陌生。昆侖山上見到最多的是山頂覆蓋終年不融的積雪,雲海翻騰,立於山頂不知身在何處。
山穀和昆侖山比起來,多了一份靈秀少了一份粗獷。這竟然她竟然有幾分不適應。
她站在山頂眺望而去,發現這裏秀美則秀美,可是她還是看習慣了昆侖山的雲海浩蕩。
“這裏的確是比昆侖山遜色了點。”
她正看著這景色,冷不防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李素欣瞳孔急縮,手就按在了身旁的劍上。
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扣在她的手腕上,阻止了她拔劍的動作。
“連我都認不出了麼?”花瓊嘴角帶笑溫聲問道。
認不出來了,李素欣在心裏說道。
花瓊放開扣在她手腕的手,輕輕給她捋了捋耳畔散落下來的發絲,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柔情如水,看到的似乎隻是她。
要是換了一個姑娘,說不定能滿臉嬌羞,可是李素欣隻覺得亞曆山大,這些月來,花瓊對她好像比以前更加無所顧忌,晚上睡在一起那是常事,有時候她發脾氣也是於事無補。
花瓊這個人在山野呆的時間很長,他自己說經曆過千年時光早就不在乎凡夫俗子的那些規矩。換句話說他行事也格外沒有顧忌。
她拿那些女孩子不能這樣的借口,花瓊也不會太管。
畢竟以前就這樣了,偏偏他每次都隻是看著她,什麼過分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你喜歡外麵?”花瓊問道。
“嗯,是的。”李素欣點點頭,“山中不知歲月,呆的久了,甚至連話都不知道說了。”說著她看向花瓊,“你也有過一樣的感受吧?”
狐狸這種生物,似乎是群居動物。就算花瓊成仙了好歹還是記得一些吧?
“……時間太久太久了……”他想了一會,最終搖搖頭,“何況我也不需要這種習性了。”
修成散仙,功德圓滿,又何必還去回想當年作為一隻出身披毛戴角的畜生的舊事?
這個道理李素欣也明白。
“你若是覺得在山穀中煩悶,我和你一起出遊可好?”花瓊想起這幾個月來李素欣鬱鬱寡歡問道。
“不了。”李素欣搖搖頭,以前也不是沒有和花瓊一道出遊過,但這一回心境也不一樣。“對了,你和我說說你和那個姑娘的事吧?她和我長得像麼?”
李素欣這還是第一次和花瓊提起當年的事,她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能讓他執著幾百年,以至於還抱著一個前世今生不肯放。
有用麼?
別說她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是他尋找的人,就算是,人都不是那個人了有用麼?
她總不能為了報恩把自己賠出去吧?就算她願意,照著花瓊這種高傲性子,他會樂意?當年他從那對夫婦手上將自己救出來,她很感激,但是這並不能成為她為之獻身的理由,她是個人,不是一樣物件,想用來還什麼恩情就交了出去。
她愛自己,勝過一切。
李素欣毫不否認自己心裏的這個想法,哪怕自私透頂也好,如何都好,她不覺得看重自己是一件過錯。
花瓊癡情,但是她真心不喜歡做被養成的那個,覺得養成簡直是惡心到了極點。
玄越喜歡她,她也對他有好感,但是要真的談婚論嫁,她還不想。玄越根本就不知道她這個人的性子是個什麼樣的,她的抱怨抗議在玄越看來,就是小姑娘在撒嬌。
要是隨便玩玩也就算了,偏偏玄越就是衝著結婚去的。
談婚論嫁哪裏是和曖昧是一回事,她那會真心想抓住玄越往死裏搖晃上兩回。
“素欣,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花瓊有些意外,這麼十八年來,李素欣從來沒有問過她自己前世的任何事情,而他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若是你不想說,就當我沒提起過。”李素欣垂首道。
“我遇到你的那年,你還是一個孩子。”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我看到你長大成一個大姑娘,然後再老去……”
後麵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李素欣也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個結局。
“人的壽命實在是太短了。”他搖搖頭道。
李素欣垂下眼,她以前在山穀中因為寂寞養過兔子,那麼小小的一團兔子,隻需要半年的時間就能長成大兔子,但是它的性命最長也不過是十年。
或許花瓊看待那個姑娘就像看自己養的那隻白兔,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長成了。再過了幾年,兔子已經垂垂老矣她卻仍還是一個少女。
或許就這樣了。
“天給的壽數,又有什麼辦法?”李素欣看著這一片蒼翠欲滴的樹林,走到一棵樹下,看見露出,伸出手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