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歎口氣,上聖皇太後是擒賊先擒王的策略,若非銘恩跑得快,早就被龍頭拐砸在頭上。隻是這銘恩,今日怎麼如此沒種,難道因皇上不在宮中,他被打回原形,變回一隻沒虎威可假的狐狸?
上聖皇太後一通發威,指著被打得暈倒在地的內寺所監與值守押班喝道:“放幾位夫人出宮去,誰敢阻攔,就是他們的下場。”
內寺所衛紛紛後退,眼看著這些誥命就要揚長而去,她們一旦出宮,皇上不敬太後的惡名便會傳遍朝堂內外,勢必對剛登基的皇上不利。
君婼向禮看去,禮叉著手曳著袖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一急之下說一聲慢著,上聖皇太後朝她看了過來,輕蔑一笑:“別以為你養幾隻蠶,你就是皇後了,此處沒你說話的份,給老身速速滾走。”
從未有人敢跟君婼說過這樣不敬的話,一個滾字讓她怒從心頭起,指指眾位內寺所衛道:“皇太後發瘋打死了人,還不將她拖回去?”
眾人遲疑間,上聖皇太後舉著龍頭拐朝她衝了過來,錦繡伸臂一攔,硬生生挨了一杖,疼得雙淚直流。
摘星是火爆脾氣,瞧著上聖皇太後不依不饒,又朝公主打了過來,擼袖子招呼一聲衝了上去,一低頭頂向上聖皇太後腹間,上聖皇太後四仰八叉倒了下去,大聲喊著來人。
鄭司讚帶人衝了過來,錦繡忍著疼伸臂阻攔:“鄭姐姐,勸太後回去吧,這樣鬧,實在不成體統。”
鄭司讚一聲冷笑,回頭使個眼色,身後宦官宮人湧了上來,慶壽殿人多,君婼帶的人少,眼看混戰不可避免,一幹內寺所衛站著不動,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不知該幫著哪一方。
君婼喝一聲住口,沒人聽她的,都擼袖子朝對方衝了過去,上聖皇太後扯著嗓子喊,打死她們,都打死她們……
喊著喊著換成了放開我,放開老身……君婼越過人群,就見銘恩去而複返,指揮著幾名內寺所衛架起上聖皇太後,將她抬上了丹樨,鄭司讚聽見情勢不妙,喊一聲住手,摘星許久不曾打架,正打得興起,不容對手喘息,喊一聲接著打,雙方又混戰在一處。
混亂中兩位孔武有力的婆子大步過來,橫身擋在雙方中間,喝一聲住手,眾人耳邊嗡鳴,都停了下來。
久未露麵的皇太後搭著一位宮人手臂,緩步走了過來,一身緇衣麵容慈和,柔聲說道:“這是殷朝大內,不是市井街巷,成何體統。”
指一指丹樨上,“將上聖皇太後放下。”又瞧一眼眾位夫人,夫人們忙忙下拜,皇太後笑一笑說道,“你們想著上聖皇太後,孝心可嘉,你們也瞧見了,這樣的瘋癲之態,見人就打,唉,造孽啊……”一臉悲憫看著地上滿頭是血的內寺所監和押班,歎一口氣道:“還不快抬回去治傷?”
丹樨上上聖皇太後又嚷了起來:“老身沒有瘋,老身被囚無計可施,今日好不容易……”
皇太後聲音突然突然拔高,仰頭瞧著丹樨朗聲道:“姐姐說得越多,越顯瘋癲之態。”
上聖皇太後住了口,皇太後笑了一笑,“沒有瘋子肯承認自己瘋癲。”回首慈和瞧著眾位夫人,擺擺手道,“都回去吧,聽到的看到的實話實說,三緘其口則更好,老身會請求皇上,饒恕各位貿然進宮之罪。”
那位濃妝豔抹的夫人喊一聲太後,臉上帶著不服,皇太後笑了一笑:“原來是夏夫人,多年不見,依然是青春貌美。”
夏夫人得意抹一抹鬢角,皇太後笑道:“想當年,夏夫人因是胡姬所出,多年不許入宮。”
夏夫人麵現悲憤之色,她那個貴為皇後的長姐,從不將她放在眼裏,先帝崩後,突然與他們家熱絡起來,想來是幾位姐妹都不在東都,兩位兄長一位流放一位膽小怕事,長姐方想起有她這樣一門親戚。
皇太後搖搖頭,笑問:“貴府上大姑娘可定親了?承國公家小公子不錯,不如結一門親事。”
自家姑娘心高,之前瞄著儉太子,如今又盯上了皇上,上次進宮回府後大病一場,鬧著要做姑子去,傳言沸沸揚揚壞了名聲,竟無人肯再上門提親,悄悄求過上聖皇太後,上聖皇太後不知憐憫,竟連聲罵姑娘無用,做娘的十分心酸。今日若是能求得皇太後指婚嫁入國公府,雖不如進宮顯赫,也算得上一門好親,夏夫人噗通跪了下去:“求皇太後為小女賜婚。”
皇太後笑說準了,夏夫人喜滋滋站起,招呼幾位夫人道:“咱們走吧。”
回頭瞧一眼慶壽殿,哼,嫡親的長姐,都不如皇太後為我們打算,我為何要冒險管你的閑事?
總算走得幹淨,皇太後撫一下額,朝呆立的禮招一招手,禮走了過來,皇太後手撫上他肩頭,帶幾分嗔怪道:“你這傻孩子,怎麼為虎作倀?上聖太後毒殺了你的母妃,你皇兄想為你報仇,可她是堂堂太後,沒有真憑實據,處置了她難堵天下悠悠眾口,是以將她囚禁。”
禮掙脫她的手喊道:“我不信,母後傳話說想我了,我才進宮探望,且母後一直厚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