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司讚身子劇烈打顫,磕下頭去哀求:“太後,太後賜死奴婢吧。”
“好死不如賴活著。”太後冷笑著又朝她手臂掐了下來,“老身象塊木頭?看你細皮嫩肉的,倒想瞧瞧,這女人與女人之間,有何不同。”
鄭司讚起身跑了出去,一把揪住常慶磕下頭去:“常中官,我願意與你做夫妻,求求你,求你……”
常慶說聲等著,抬腳進了太後寢室,不一會兒出來,說聲跟我走。
鄭司讚低著頭隨著他進了屋中,看他關上門,僵著身子坐在床上,宮中高等宦者折磨小宮女,她曾遇見過,想起那樣生不如死,心緊縮在一起,不過,她寧願與宦者做假夫妻,也不想讓上聖太後折辱。
心中升起悲涼,就聽常慶道:“你莫要怕,銘都知曾於我有恩,臨行前銘都知吩咐過我,說你與皇後跟前的錦繡是姐妹,讓我關照你,若太後待你好,就幫著你求太後放你回鄉,若太後待你不好,讓我設法助你。待一應的契文備好,沿路上尋得時機,你便走吧。錦繡悄悄給了好些銀子,除去盤纏,足夠你大半輩子開銷。”
鄭司讚呆怔看著常慶,臨行前錦繡與她告別,她對錦繡惡語相向:“怎麼?你如今又得意了,特意來瞧我的好看?”
錦繡不理會她的惡言惡語,笑著殷殷叮囑:“你莫要急,將上聖皇太後伺候好了,到了行宮再尋一個得力的人接替自己,求了上聖皇太後,將自己放出去。比在大內更容易脫身,杜鵑可記得嗎?我們兩個最大的夢想,就是出宮嫁人,再生一大群孩子,看來杜鵑要比我早日遂願。”
她更怒不可遏:“你莫要陰陽怪氣,我承認,我輸給你了,我們兩個較量這些年,最終,是你贏了。”
錦繡愣愣說道:“杜鵑,何來的較量,我們兩個,不是一直相互關照的嗎?”
“相互關照?”鄭司讚冷笑:“知道師傅為何不理你嗎?你被困景福殿,師傅想要助你脫困,我願意瞧著你倒黴,你倒黴了我心中舒坦。我告訴師傅,是你給宸妃告密,說先帝曾與師傅調笑,是以宸妃打壓師傅,令師傅在宮中寸步難行。師傅恨上了你,便不再理你,可笑你傻,還總托人給師傅捎些東西,都讓我給扔了。”
錦繡不置信看著她:“杜鵑,為何要這樣?我們小時候一個被窩,總頭碰頭說些知心話,生病了彼此照顧,熬不下去互相鼓勵,如何,你就恨上了我?”
鄭司讚瞧著她:“在這吃人的深宮,我們再怎麼向上爬,都是伺候人的奴才,想要活下去,隻有找一個仇敵激勵自己。姐妹,於我們太過奢侈,你見過這宮中有姐妹嗎?互相利用罷了。”
錦繡歎口氣,抹著眼淚道:“杜鵑,這些年我一直當你是姐妹,是以心中總存著溫暖,我沒有後悔。無論如何,我盼著你日後好好的。”
鄭司讚想著錦繡,眼淚成竄滾落下來,錦繡這樣為自己打算,自己卻挑撥銘恩討了她做假夫妻,要害她一輩子……
秋末的時候,錦繡收到鄭司讚的書信,已回到家鄉瀘州與一位鄉紳公子定了親,正在為她物色人選,有舉子有官宦有富商,就是覺得都配不上錦繡,她會仔細挑選。二人都成親後離得近些,將來做兒女親家。
錦繡哎呀一聲,吃吃笑道,“都配不上我,說得跟我下嫁似的。”閉了眼想著鄭司讚描繪的美好圖畫,“兒女親家,不錯,真不錯,兒孫滿堂後白了頭發,小輩們見了都得叫一聲老太太吧。”
正美的時候,摘星跑了過來,大力在肩頭一拍,錦繡嚇一跳,摘星湊在她耳邊低聲笑道:“錦繡姑姑思念銘都知呢?殿下喚兩聲了,沒聽見答應。”
錦繡一把擰上她臉,咬牙道:“再取笑我,下次出宮不給你和俊武捎信。”
摘星噘了嘴,錦繡撣一撣衣衫,匆忙進去,君婼笑嘻嘻看著她:“九月十八是皇太後壽誕,因在孝期,不能太過隆重,卻也不能過簡,錦繡同兩位尚宮商量著,商量好了給我回個話。”
錦繡應一聲是,看著君婼,皇後是甩手掌櫃,任何事都交給六局去承辦,自己隻把關不操心,銘恩都感歎:“心寬眼亮,這才是會做。”
笑一笑問道:“殿下高興成這樣,就因為皇太後壽誕?”
君婼搖頭:“皇上早朝前,與皇上提起,教坊司會排演幾場雜劇,壽誕那日請皇上一同觀看,皇上雖沒有答應,也沒說不去,看來有所鬆動。”
錦繡忙提醒道:“奴婢還是那句話,皇太後不得不防。”
君婼笑道:“防她什麼呢?她又能如何?”
錦繡心中暗道,殿下不肯聽,我便為殿下防著,琢磨著帶人往尚宮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