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愜意泡在溫泉中,自從這湯池重新修葺,每日前來,肌膚滑膩了許多,怪不得當年宸妃喜泡溫泉,其時胡皇後可去延福宮,宸妃的慶壽殿就有,隻有她從未享受過。
咬一會兒牙笑著微閉了雙眸,想起剛剛陳皇後來到寶慈宮,諂媚討好,更是得意。手撫上柔滑的肌膚,恨意又上來,這樣好的身子,卻隻能守寡,深夜想起,太後的尊榮,不過是表麵光鮮。
咬牙恨了一會兒,又靠著池壁遐想著輕笑出聲,就聽耳邊呀的一聲,不置信睜開眼,每次溫泉洗浴,都是獨享靜謐,怎麼會有聲音?還帶著不恭敬?
睜開眼眸淩厲看了過去,陳皇後蹲在池邊,不錯眼珠打量著她水下的身子,皇太後啊一聲叫,兩手忙亂捂著,那兒都捂不住,欲要起身披了浴袍,半截身子露出水麵,又忙縮了回去,怒喝一聲陳舜英,嚷道:“你想要怎樣?”
陳皇後笑道:“聽說這慶壽殿昔日輝煌,我過來逛逛,瞧見此處別有洞天,就進來瞧瞧,不想碰上桂蘭洗浴。”
皇太後擺擺手:“你快出去。”
陳皇後施施然坐在池邊木凳上,嘖嘖兩聲道:“桂蘭這身子,宛然若少女,怎麼保養的?我生了孩子以後,穿上衣服瞧著還行,脫下衣裳不能細看,**不如以前挺了,往下耷拉了些,腰腹也粗了一圈,腹部皮肉有些鬆,二傻子生下來,竟有八斤,將我這肚皮撐得,花西瓜一般,如今尚有細紋……”
皇太後又得意又窘迫,怔怔瞧著她不說話,陳皇後笑著伸手解衣帶:“桂蘭不信?這就脫了衣裳讓你瞧瞧。”
皇太後忙尖叫一聲不可,身子又往水下滑了些,擺著手道:“快,快出去……”
陳皇後一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桂蘭青春守寡,如何捱過那漫漫長夜?器物?宮女?太監?”
皇太後漲紅了臉,啐一口道:“自先帝去後,我吃齋念佛,早已無欲無求。”
陳皇後哂笑:“吃齋念佛就能禁欲?我若是你,待盛夏酷暑,找一處僻靜行宮避暑,行宮中規矩鬆泛,找幾個小郎君陪在身邊,快活似神仙,又何必在這宮中苦苦寂寥。”
皇太後一怔,心肝悠悠發顫,陳皇後的話,似乎一根尖銳的針,直刺進她的心底,將她那些隱秘的念頭都捅得浮了上來,若是帶著兩個婆子前往行宮,找幾位少年郎扮作宮女,在行宮中伺候,人不知鬼不覺。
陳皇後眯眼瞧著她神情,站起身笑道:“走了走了,擾了皇太後洗浴,實在是不該,不過走進來一眼瞧見,便挪不動腳步,女子尚且如此,何況男子乎?”
感歎著搖搖而走,皇太後瞧著她窈窕的身形,得意笑著,頗有些知己之感,咬牙心想,先帝啊先帝,你有眼無珠,畢生都在思念那個賤人,宸妃不過眉眼間與她三分像,你便寵她一世。
君婼在湯池外轉圈,看到陳皇後出來,忙迎了上去,嗔怪喚一聲母後,陳皇後笑道:“瞧就瞧了,勿要大驚小怪。說好夜裏陪我的,怎麼不見了人影?”
君婼紅了臉,搖著她手道:“本想天亮前再跑回去,誰知睡著了。”
陳皇後瞧著她意味深長得笑,君婼臉漲得更紅,不依埋頭在懷中:“母後不許取笑婼婼。”
陳皇後拍拍她肩,在她耳邊道:“回沉香閣去,母後有要事跟婼婼說。”
回到沉香閣,陳皇後自袖筒中抽一卷畫軸出來,展開來是一副小像,君婼瞧一眼愣住了,轉身拿出一個狹長的錦盒,取畫軸出來展開在陳皇後麵前。陳皇後比著兩幅畫,鄭重言道:“婼婼,我看過了皇太後的身子,她沒生過孩子。”
說著話看向君婼,君婼白了臉,央求喚一聲母後,陳皇後安撫道:“別慌,總得有憑據,才能讓她口服心服,先暗中探查,就從懿淑夫人查起。”
君婼撲過來,搶過兩幅畫卷在一起收入錦盒,搖頭道:“上次在皇陵看到,就覺得畫中人與皇上氣韻相似,隻是不敢去多想。母後,皇上童年淒慘,在皇陵孤單長大,回到東都後受盡冷落嘲笑,皇上一直有心結,失眠多噩夢,嚴重時夢遊,如今好不容易釋懷,我不想再讓皇上再因此傷懷。”
陳皇後笑笑:“這張桂花非善類,你敬她一尺她想要一丈,先查下去,就算不揭破,也要有拿捏她的把柄。”
君婼點頭,陳皇後笑著在君婼耳邊低語,君婼忍不住笑:“母後好餿的主意。”
陳皇後嗤笑道:“我進去的時候,她正顧影自憐,先皇帝在時不得寵,先皇帝去了,她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也不是清心寡欲的性情,一語撩撥過去,就入彀了。婼婼等著吧,一入五月,她準得動身到行宮去,準得想方設法隻帶著心腹前往。她一旦出格,婼婼將她拿個正著,她的醜事敗露,以後是圓是扁,由著婼婼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