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城還有一個別稱嗎?”
高雲感覺自己完全占據了上風,從容賣弄。
“漢平?”
“那是古稱。”高雲笑,“葉書記要多讀書啊,不要以為一個二本就可以滿足了,再過幾年,研究生都很難找工作的。我告訴你吧,江城因為以前產糖,抗戰時期份額占了全國一半以上,所以這幾十年來,又叫糖城,跟隔壁的貢城叫鹽城一樣,都是因為產業而著稱。我聽說過,貢城當時是川中軍閥必爭之地,為什麼呢?鹽能夠賣錢,有錢才能夠養軍,鹽城的有錢人多啊,隻要挖出一口鹽井,這一輩子就躺著數錢了,可是,也有將全部身家投入挖井,最後也沒有看到鹵水的。鹽城關於挖井的故事太多了,其中有一個很傳奇的真事。”
“有一位商人,投資挖井,挖了幾百米,依然沒有出鹵水,後續無錢,堅持無望,無奈準備轉讓給山西商人。那時候貢城的鹽井經常這樣,你挖了一段沒出鹵水沒錢了,好,你虧本轉讓給我,我再投錢挖一段,我沒出鹵水沒錢了,我再轉給別的有錢想接手的人,看看最後誰是幸運兒或者是下一個倒黴鬼。這個商人跟山西商人談好的價格,那天上午請了公正人在鹽神?準備訂契。其實這種簽約場麵相當壓抑,賣井的一方不舍,無奈,鬱悶,買井的一方也忐忑,緊張,壓力很大,當時的氣氛凝重,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賣井的商人實在承受不了,告聲罪,到外麵透透氣。正是這一透氣救了他也救了他那一姓人一輩人。商人緩解了情緒正要回廟繼續簽約,工人跑來報信,遠遠就大喊‘出鹵了!’”
“我說這個故事的意思,都是辛苦挖井,挖出者暴富,是聰明人,是大智慧,是果決有魄力,沒挖出者傾家蕩產,是愚蠢,是貪婪者自取滅亡,不知收手,可是後者真是愚蠢嗎?可能隻是運氣不好。”
“但是運氣之上,我認為還有家世,身份,這才是真正的實力,足以決定每個人的命運。”
“比如貢城號稱有我們最早的比較正式的股份製公司,甚至說股份製銀行也可,那裏有一群山西商人,成立所謂的自助圈子,也不稱錢莊,就是如果看中哪裏,不管以前有人挖過沒有,有沒有人賣井,他們都會按照各自的風險評估,各自出錢各自占股,哪怕這口井一直沒有出鹵水,賠了,但如果十口井中有幾口成功了,他們整體來說,就是賺錢。或者向那些主持挖井的人投錢注資占股,通過廣泛投資廣泛獲利,坐收漁利,旱澇保收。他們就是‘采采人參的人的人’。葉書記,我覺得我和你的區別,就是你是挖井的人,我是坐在井邊等著收錢的人。雖然目前為止,你還算是一個幸運的挖井人。”
“你看看,臨江新城,你想到的,但是後來我參與了重要的工作,寫到了我的履曆上;寶來村,我也參與了,同樣寫到了我的履曆上;現在界溪鎮,肯定成功的一個項目,將來寫到我的履曆上的業績,肯定比你輝煌得多。”
高雲得意地笑了起來:“吃菜。酒要喝菜也要吃,不然辜負了葉書記的菜。葉書記,我就是喜歡吃你的菜,吃你親手點的菜。這種白吃的菜吃起來相當可口。”
葉三省苦笑,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高雲說得對,他以前的確幸運,每一個項目都獲得了成功,每一口井都挖出了鹽,可是現在,他就麵臨著一口很可能挖不出鹽的死井:文化水城。
可是歐陽堅和楊中似乎都相信他的傳奇,都覺得他能夠找到一個好的切入點,能夠打造這個項目,這真是讓他空手套白狼,為難無米之炊,可是,他能夠拒絕嗎?那麼,他如果投入這口井的挖掘中,是不是會讓他傾家蕩產?
“除了周書記,高鎮你還準備怎麼對付我?或者說,我這個人有什麼缺點,請高鎮千萬指出來,我好及時改正。”
葉三省真心請教。
從“敵人”這裏,他能得到更多幫助。
高雲看問題的角度讓他耳目一新,大受啟發,有利於他以後思想,可惜楊中不會這樣“推心置腹”地跟他交流,他身邊,其他的同齡都認為他是“神”,還真難遇上高雲這樣一個“平等”交流的對手,他得好好珍惜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