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寡婦的心簡直像在滴血。
這麼多口子人,她得買多少肉才能蓋得過蔡桂賢?
遭瘟的蔡桂賢!
上鉤了……沈招娣眼裏笑意加深,歪著頭,狀似不經意的直接把這件事給錘死:“劉奶,那你啥時候給咱們買啊?蔡奶可說了,她後天就去城裏買。”
劉寡婦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不情不願道:“明天,明天旁邊生產隊殺年豬,我一大早就去換肉,你們在家等著就行,明天咱們也吃頓好的!”
“好哦!還是劉奶好!”沈有富從炕上詐屍一樣蹦起來開始吹劉寡婦的彩虹屁。
劉寡婦扯扯嘴角,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沈招娣在心裏默默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繼續第二步——攛掇沈大海明天就到四房打飯。
沈招娣:“爹,那四叔那邊……是不是明天開始就給爺送吃食啊?四叔會不會反悔啊?”
沈大海眼睛一瞪:“他敢!說好的事他敢反悔?!這樣,明天打飯就讓有糧兄弟三個去,到時候把咱家爛土豆啥的一頓給他端點過去,看你四叔回不回飯,不回飯有富就去村裏哭,說你四叔說話不算數,答應給親爹的吃食都不舍得往外掏。”
沈大海語氣很尋常,隻有黝黑的臉上略微帶紅能讓他稍稍顯露出幾許的不自然。
他活大半輩子,在村裏走道都沒低過頭,眼下這麼訛沈疆,沈大海心裏不是不別扭,可自從分家之後,四房的日子眼瞅著越過越有滋味。
大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沈大海成宿成宿的眼紅憋氣,心裏一萬個不願意沈疆個小娘生的比自己過的好,到時候村裏人知道了,一個個背地裏說他不如沈疆。
那場麵光是想想,沈大海就成宿成宿的做噩夢,夢裏他娘在地底下都跟他哭,說他沒能耐,連個小娘養的都比不過,丟她的人。
沈大海為此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到咋能把沈疆重新拽到泥裏,今天沈小寶起的頭倒是給了沈大海新的思路,既然看不下去四房日子過得好,又暫時沒本事比四房過得好。
那他索性還把一大家子像以前似的綁沈疆身上,反正他爹也是沈疆親爹,打著沈老頭的旗號,外人說不出來啥。
頂多說一句老沈家哥幾個其實關係還不錯,遠香近臭,也就分家前鬧得凶,分完家反倒在一個鍋裏攪和飯了。
到時候沈疆有苦都說不出。
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沈大海就不信了,拖著這麼一大家子,擺不脫甩不掉,有一就有二,今天是訛吃食,明天就訛糧票,嗬,他沈疆就是個金鳳凰,也得被拖累著重新滾回泥地裏。
沈錦不知道她好大伯心裏的想法。
若是知道,肯定得誇一句沈大海絕對屬癩蛤蟆的,不咬人膈應人。
這不純純後世裏常見的紅眼病嗎?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最好大家都過的不好,要是隻能好一個人,那那個人隻能是我自己。
呔!小人心理!
無奈現在沈錦不在場,沒辦法推測沈大海心裏扭曲程度到底到了幾級,隻沈招娣作為沈大海閨女,對自己親爹的複雜心思倒是隱隱有些感知。
在心裏歎口氣。
沈招娣隻想四叔一家可以越過越好,好人應當有好報的。
在確定明天沈有糧哥幾個會去打飯之後,沈招娣把話題重新引到手裏的肉沫上。
“爺,那你趕緊把肉吃了吧,可好吃了。”
“我……”沈老頭看了眼肉,使勁抽了口旱煙,“爺不餓,你們分著吃吧。”
沈小寶歡呼一聲,上前搶過沈招娣手裏的碗,抬手就要往嘴裏倒,他眼饞這點肉沫子好久了,哪怕再少,那也有肉味啊!
他可不像沈花兒牙縫那麼大,這些肉夠他吃兩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