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太喝酒後勁太大,絮叨完自顧自躺炕上睡的呼呼的。
沈疆和陳鋤子自覺壓低聲音,聊起以前各自的經曆,月亮越升越高,算著時間,沈錦把大家包的奇形怪狀的餃子拿到灶房。
等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出鍋,蔡老太也被閨女給叫醒了。
“我咋還睡著了?”
“娘啊,你說你咋睡著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酒量這麼菜。”
蔡老太不樂意:“說誰菜呢?你娘我姓蔡,酒量可一點都不菜,我這是上歲數了,換成你娘我年輕的時候。”
蔡老太卡殼,她年輕時候還真沒喝過酒。
這可咋跟閨女吹?
正好沈錦從外邊掀門簾進來,算是誤打誤撞解了她奶的圍。
沈錦:“聊啥呢這麼熱鬧?”
看見蔡老太回頭看她,沈錦一樂:“奶你可算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
“說啥呢?你奶我是掐著點睡的,就算準了這個點要吃餃子,你看奶醒的多是時候!”
不忍心揭穿蔡老太的挽尊,沈錦附和著點頭,朝沈有勝勾勾手指頭:“四哥別打牌了,快過來端餃子。”
一聽要吃餃子了,不僅沈有勝,哥幾個全都把手上的牌一放,臉上輸牌貼的紅紙條都顧不得摘。
一個個下地穿鞋朝灶房跑得飛快。
西屋。
聽著東屋熱熱鬧鬧的聲音,沈老頭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老眼渾濁陰鬱。
沈二湖歎口氣:“爹,你看看這,家不像家,年不像年的。”
他想不明白事兒咋就能弄成這樣,本來一開始計劃的好好的,趁年前把四房趕出去,剩他們三兄弟三家。
過年不知道多親熱熱鬧。
可現在……
熱鬧都是四房的,他們這邊隻有一堆大冤種!
想起剛才在門口看到沈三河,那混賬玩意朝他吐吐沫,沈二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一肚子火。
“爹,你真不管三河?你看他現在都啥樣了,眼瞅著拿咱們當仇人看了!”
他一提沈三河,沈老頭好不容易放下的煙又撿了起來。
“管不了啊,我本來合計激他一把,讓他腦子靈靈,可誰知道不僅不好使,反倒給他逼出來個窩裏橫的反叛性子。”
在外麵被人瞧不起了跟人家沒能耐,反倒回家怨親爹兄弟不讓他好過。
這哪是兒子,分明就是養大了回來討債的。
不知道自己爹現在橫豎看不上自個兒,沈三河關起門獻寶似的從懷裏拿出一個大搪瓷缸子。
裏邊是十個餃子,被他裹衣服裏裝回來,現在拿出來還熱乎的不行。
沈小寶正賴在炕上跟胡冬菊要吃的,看見他爹捧著一缸子餃子進來,猛地從炕上蹦起來!
缺了兩顆門牙的嘴說話漏風:“爹,泥哪來的giao子啊?”
沈三河一抬下巴:“我找四房要的,你爹厲害不?”
“膩害膩害!啥餡的啊?”都顧不上燙,沈小寶抓起一隻餃子就要往嘴裏放。
‘啪!’
小胖手被他娘狠狠打了一下。
餃子滑溜溜掉回到搪瓷缸子裏。
“娘,你打我幹啥呀?”
胡冬菊沒說話,板著臉,隻把搪瓷缸子往沈三河懷裏推:“還回去。”
“媳婦,我拿都拿回來了……你嚐嚐,可香了……”
“我說還回去你聽不到嗎?”
沈小寶饞的要死,躺炕上來回打滾哭鬧。
換做往常,一看兒子這樣,胡冬菊肯定頭一個上去哄娃子去,可現在……
她仍舊板著臉,咬著牙:“還回去,沈三河,你別拿我當傻子,咱倆誰腦子好使誰不好使小寶都知道。”
“咱家和四房起了那麼多矛盾,招惹人家那麼多次,人家憑啥給咱餃子?”
她狐疑的看著眼神躲閃的沈三河:“是不是你幹啥事了?三河,這餃子不是你偷的吧?”
一聽到偷,鬧騰得要上天的沈小寶打了個激靈,一股腦坐起來:“爹,偷的啊?你之前不是和我說,咱不能偷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