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打完,捂著臉聲淚俱下。
她一哭,她領來的那些老太太們也跟著哭。
全都是上了年紀的,誰家沒幾個這樣的老人,看著她們哭得聲嘶力竭的,留下來看熱鬧的村裏人心裏都不大好受。
李母:“高代梅,你承認自己買賣婦女就好,隻要你認罪,哪怕讓我們跟你一起死,我們也甘願了!”
妞妞娘:“對,我活這麼大歲數也活夠本了,隻要一想到我家妞妞那麼年輕就……”
她哭到說不下去,蒼老的臉,花白的頭發,說到自己命苦的女兒時神色間那做不了假的悲痛。
好似所有的不順遂都被她趕上了一樣。
看著就讓人跟著心酸。
就連安排了這一切的沈錦,此時看到這一幕,鼻子都忍不住有些發酸。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她們或許天真了些,以為天上真的會掉餡餅。
好騙了些,朱老太把介紹的人家說得天花亂墜的,她們就傻傻的相信,以為真是可托付閨女的好人家。
受生活所迫‘見錢眼開’了些,看見對方給那麼多彩禮,就以為閨女能過上好日子,連帶著娘家也能跟著借上力。
作為父母,她們有很多失職的地方,可人無完人。
苦苦掙紮求生的人哪個沒點小心思,但假如一開始就告訴她們,和她們說明白。
說她們的孩子被朱老太牽線走的是一條不歸路,那些彩禮其實不是彩禮,而是買命錢。
那她們縱使再舍不得這唾手可及的富貴,也不可能真心狠到把自己的親骨肉往火坑裏推。
至少,今天被沈錦安排叫過來的老太太們,除了李母,都是這樣良心尚存,真心後悔害了自己孩子的母親。
……
這世上有好就有壞,有像妞妞娘她們這樣能洗白的、情有可原的。
自然就有一些洗不白,心幹脆黑了的。
同樣都參與了朱老太的犯罪事實,可沈錦總覺得,這些人雖然也辦了錯事,但下場卻不好和真該死的那些人一概而論。
她這次安排她們過來,其實也是給了她們一個機會。
就像現在,幾個老太太剛哭訴完,郝主任就忍不住開口幫著說了好話。
“衛主任,你看……她們其實也是被蒙在了鼓裏,高代梅在幫著牽線賣掉她們女兒的時候,她們是不知情的。”
“並不是說和高代梅合謀買賣婦女,說到底,她們也是苦主。”
有人牽頭幫著說好話,李母想起沈錦托人教給她的話,趕忙趁機跟著附和。
“對,是不知情的,就像高代梅剛才說我兒子私底下找她買媳婦。”
“這事純屬汙蔑,她有證據嗎?哪能她那張破嘴說啥就是啥!”
“我看她高代梅純屬就是買賣婦女買賣習慣了。”
“看我二兒子是個憨人,要多少彩禮給多少彩禮,就以為他也是想買個媳婦。”
她一拍大腿:“嗐,你說咱城裏人,至於買媳婦嗎?正經娶個媳婦也不是娶不著。”
聽她這時候也不忘搞城鄉對立,沈錦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朱老太撈起自己剩下的那隻鞋砸她:“你放屁!還不知情,又不是你說彩禮給那麼多,把沈念念打死都沒人管的時候了!”
“我啥時候說過?”李母不承認,她看著沈念念,眼神別提多慈和了。
“我一直都稀罕念念,念念當我兒媳婦的時候一點毛病都沒有,我幹啥打念念?”
“高代梅你怕是被打昏了頭,腦子壞掉了,再說了,咱家的事你從哪知道的?你趴床底下聽著的啊?”
話音剛落,院裏的噴笑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見形勢一片大好,李母挺直腰板:“咱也不說瞎話,當著領導同誌的麵,有啥我說啥。”
“我一開始的確不知道這件事,後來還是念念吵著回娘家,我一問,這才知道是發生啥了。”
“敢情我二兒子給的彩禮,在你和你女兒、女婿,也就是念念的幾個哥嫂看來,是買人錢啊!”
“虧得我以前還納悶呢,尋思怎麼結完婚,念念有娘家跟沒有似的,也不見有人來城裏看念念,合著是合夥把妹子賣了心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