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
於蘊秀想說‘我沒有’，可話到了嘴邊，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她還真有。
這事確實是她辦的。
隻不過……
於蘊秀解釋道：“這事在我聽來是另一個說法，我根本不知道我爸真那麼嚴重。”
“我婆家人當時是把話轉告給我了，可我聽她們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我爸為了幫我哥騙我回來特意裝病。”
“我婆家人說那幾年我家背了不少債，當初我哥能做出來為了討好我嫂子娘家壓著我胡亂嫁人的事。”
“那讓我爸裝病騙我心軟回來，這種事兒有啥辦不出來的，指不定我一露頭就能被我哥賴上讓我幫家裏還債。”
於蘊秀苦著一張臉。
“你說我那時候好不容易才跑了，脫離了這個家，要是一被忽悠就回來……那我不是不長記性嗎？”
在於蘊秀看來，她爸就是偏心她哥。
她哥自己覺得這個家拖累人，對不起他媳婦，那他自己去補償他媳婦和他嶽家啊！
拿她這個做妹妹的，一輩子的幸福去補償，她就想替自己問一句——憑啥啊？！
最讓人心寒的，是她爸也跟著同意，兒子說啥是啥，一點不為她這個親閨女考慮。
這樣的家庭，她當初收到消息之後懷疑他們心思不純，不回來有錯嗎？
……
或許站在於蘊秀的角度，她自我保護意識強點沒錯。
可站在汪麗和家屬樓裏的老鄰居們的角度看，她們偏向的，自然是身邊能時時刻刻看到的‘難處’。
她們看不到於蘊秀的難處，就像汪麗剛才說的那樣，所有人都以為於蘊秀是跟大學生丈夫去外地過好日子去了。
時間長了，連‘於蘊秀當上了領導夫人’的謠言都被人編排得有鼻子有眼的。
這樣‘過著好日子’的人，讓她們怎麼理解怎麼共情？
相反，被留在原地日子過得跟黃連似的於家父子，可不是誰看了誰同情？
從汪麗她們的角度來看，她們隻看到了於家父子掙紮在溫飽線上，因為高昂的醫藥費過得比她們這些窮人還不如。
隻看到了於家大哥婚姻不幸福，因為妹妹跑了，到底最後沒能留住家庭，和媳婦離了婚。
隻看到了於父苦苦撐著一口氣，就為了見自己最對不住的小女兒一麵，可到死都沒有把人等回來。
最後就等回來一句——是死是活和人家沒有關係的絕情話。
當天就咽了氣，死不瞑目。
留下於家大哥一個瘸子，背著債，過得比狗都不如。
這都慘成啥樣了？
所以在她們這些旁觀者的眼裏，永遠都是於家父子這邊最值得同情。
哪怕他們當初辦了錯事，可當長輩的，誰沒犯過錯？也沒造成多壞的結果，再者，他們又不是不知道錯了。
當父親的都先低頭了，於蘊秀既然過那麼好，咋還能那麼記仇，說斷親就真斷親了。
有人甚至大膽猜測，說於蘊秀這就是借機甩掉窮親戚呢。
當然，這些嚼舌根子的話汪麗沒和於蘊秀說。
太多了，說又說不過來，她又不是傳聲筒。
可於蘊秀卻仿佛看出了汪麗心裏的想法。
一瞬間的心累，累到她連解釋都再張不開嘴。
她就知道，對於外人來說，永遠都隻會站著說話不腰疼，多大的仇怨到了她們嘴裏，說翻篇就能翻篇。
可她還是那句話——憑什麼？
她爸和她哥傷害的是她，她沒說翻篇呢，她們憑啥對她指指點點。
於蘊秀這麼想想，火氣也上來了：“算了，我也不解釋了，你們這些年提起我的時候估計沒少說我心狠，說我冷心冷肺白眼狼吧？”
“在你們看來，我爸畢竟養活我到那麼大，這都是恩情，結果就因為那一件事我就能和他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