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種人?
沈有勝捧場地點點頭,算是麵上信了她的邪。
收錢之前是小秀,是朋友,收錢之後能照臉上呼一巴掌。
這友誼,比他吃的冰糖都脆啊。
他這次找人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王莎極力想解釋清楚:“你……不是……我……我怎麼跟你說呢。”
“我和於蘊秀的感情其實沒有你之前想的那麼好,所以你有時候托我給她送東西,我對你的態度就不咋好。”
“不是為了拿喬讓你也給我點好處,也不是為了讓你伏低做小的求我。”
“是你也知道,我家裏情況也不咋好,但是每一次家屬院咱們同齡一塊兒長大的姑娘湊到一起,有知道我家裏情況的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往外一說。”
“隻要一關心我,於蘊秀就能暗示跟她關係更好的朋友幫腔。”
當然,幫的不是她的腔。
而是……
“她們會說,我家再難有於家難啊,我再苦有於蘊秀苦啊?”
一直被這麼比較,好像自己經曆的能影響自己一輩子的苦難在於蘊秀麵前全都不值得一提一樣。
王莎再好的心態也扛不住這樣的踩一捧一。
她不是非得要別人同情她,可為什麼在於蘊秀麵前連個像沈有勝這樣理解自己的人都沒有。
王莎苦笑:“所以我其實很長一段時間,是有些疏遠於蘊秀的。”
“誰讓在別人看來我比不上於蘊秀苦,在於蘊秀那兒有關心有接濟,到了我這兒……連個說安慰話的都沒有。”
這也是為啥剛才聽見沈有勝說那些話,她沒忍住差點掉眼淚的原因。
在家裏不能說苦,怕家裏人上火自責。
在外邊也不能抱怨苦,因為別人會覺得她在無病呻吟,會說她這點苦和於蘊秀比才哪到哪。
會嫌棄她矯情,會說人家於蘊秀那麼難都沒往外訴過苦呢。
可為啥於蘊秀沒往外訴過苦,還所有人都知道她於蘊秀苦呢?
可見於蘊秀的苦不是用嘴巴說,於蘊秀更高明,裝出個自強能吃苦的樣兒來反倒更搏人同情。
這一點,她早就發現了。
王莎整個人都有些發抖:“你要是覺得我心思狹隘,我也不解釋,我是聽你說在於蘊秀那兒吃了多大的虧。”
“覺得你不能再喜歡於蘊秀了,以為你看破於蘊秀的真麵目了,這才跟你說這些。”
“你要是聽了不舒服,想把錢和票要回去……我也沒二話。”
反正一開始就不是屬於她的。
她能被人理解這麼一次已經很開心了。
沈有勝沒想到她和於蘊秀之間還有這樣的心結。
他一開始隻以為是心態不平衡產生的眼紅嫉妒,卻不想她們之所以感情‘塑料’,是因為這個。
“不。”沈有勝把錢推回去,“我聽你說完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就是……我不大明白,於蘊秀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指的是於蘊秀不讓王莎當著眾人麵訴苦的事兒。
沈有勝:“難不成在這片兒家屬樓,於蘊秀不允許有比她還招人同情的,比她家日子還苦的人家?”
“這也太霸道了。”
這不精神病嘛。
王莎搖搖頭:“不是因為性格霸道。”
“而是廠子裏每年有幫扶廠裏困難職工家庭的指標,是由廠職工群眾推舉出來的,通常被幫扶的一直都是於家。”
她這麼一說,沈有勝就懂了。
暗道於蘊秀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薅羊毛的機會。
那邊惦記著廠裏幫扶指標。
這邊惦記著一中的扶持獎學金。
說句算盤成精了也不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