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沈有餘自己打自己給沈老叔賠不是,打到最後沈老叔實在忍不下心這才發話說別打了?”
這嬸子抓住盲點,疾言厲色:“這不就是逼沈老叔呢嗎?”
“仗著沈老叔狠不下心,使那個啥計逼著沈老叔把殺人這麼大的事兒給輕拿輕放了。”
人群後頭有知青跟著過來湊熱鬧。
聞言好心提醒:“苦肉計!”
“對,就是這個!”說話的嬸子一拍大腿,好似和文化人找到了共同語言。
沈有餘頂著一張豬頭肉臉,細細的眼縫裏透露出來的是全然的迷茫。
他是實在不知道這咋話說著說著,這群人就又開始抓著他不放了。
“好了!”老支書出聲打斷在場眾人的七嘴八舌。
“別吵吵了,再吵吵下去能有啥結果?!”
同樣身為家裏的大長輩,他自認自己明白沈老頭的為難。
送去派出所吧,舍不得,對不在家的大兒子夫妻倆也沒法交代。
可就這麼輕飄飄的輕拿輕放了,又怕這不孝孫不長記性。
就擔心等一段時間過後,不孝孫這股子害怕的勁兒過去了,再趁著沒人知道往死裏拿他這把老骨頭撒氣。
哎,這處境,老支書想想都替沈老頭心累。
這哪是孫子,這分明就是討債鬼,是狼崽子。
拍拍沈老頭手背,老支書發了話:“老哥哥,你自己心裏有沒有啥章程?”
沈老頭搖頭。
看著別提多無助了。
胡冬菊在旁邊幫著說好話:“爹,要我說你壓根不用擔心,我相信有餘從今往後肯定不能跟以前似的那麼混了。”
“你看他今天上午照顧你照顧得多好。”
“你不也說原諒他了嘛,到底是親爺孫,咱別起心結。”
沈老頭捶著胸口咳嗽好幾聲,給臉都咳嗽得煞白。
他嘴唇發抖:“不是起心結,我是怕啊,怕他哪天趁人不注意又嫌乎我這個老不死的了。”
“又背著人要……”
話說到這,他哽咽得沒辦法再繼續說。
可在場所有人哪個聽不明白沈老頭的未盡之意?
胡冬菊有些訕訕:“那咋整?反正我是覺得我能給有餘做保證,有餘這娃子我從小看到大的,我知道他是啥樣人。”
“他沒壞心眼,就是最近不著調了點,但本性不壞。”
“爹你要是改主意了,要給他送派出所去,我胡冬菊這個當三嬸的頭一個不同意。”
聽見胡冬菊這麼堅決的站在自己這邊,和周圍所有不看好他的人完全不一樣。
甚至比他娘還護著他。
鼻子發酸,沈有餘感覺自己喉嚨都堵得慌。
他三嬸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向著他說話的,他現在在村裏是個啥名聲他心裏有數。
他三嬸幫他說話除了能被連累得讓村裏人對她也有看法之外,啥好處都得不到。
可哪怕沒有好處,他三嬸還是這麼堅決的站出來護著他。
沈有餘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怕讓人看著了挨笑話,轉身胡亂拿袖子抹了一把。
而事實也正如他想的這樣,胡冬菊說完在場且有人聽不下去呢。
“胡冬菊,你男人好不容易當上的副隊長,你可別擱後邊扯他後腿昧著良心的護犢子。”
“對唄,這又不是你家的犢子,你在這兒充啥慈母樣兒?”
呸,不夠假的了!
有人帶頭,一時間指摘聲頓起。
“胡冬菊,你說你能給你侄子保證,你拿啥保證?”
“她能拿啥保證,就拿嘴說說唄,說說好聽話又不要糧票,最後受苦遭罪的不還是沈老叔?”
“嘖,怪不得沈老叔剛才有苦難言的,就胡冬菊這個偏心態度,指不定以後要是再撞見沈有餘虐待沈老叔,她為了護犢子都能幫著遮著掩著。”
“這可不成,副隊長呢?咱可得跟副隊長把事兒好好反應反應,這媳婦聯合侄子抱團熊老爺子,我就不信副隊長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