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偉河的神色倒是很平靜:“放心,我不傷人,傷人是要坐牢的,我家裏現在的情況不能再賠進去一個人了。”
他腦子倒是清楚。
周圍路過的人很快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在看到於偉河手裏攥著的刀後。
有膽子小的直接嗷一嗓子就叫了出來。
人群迅速散開,很快,平日裏最是人來人往的供銷社門口難得被留出了一塊空地。
於偉河苦笑:“我真沒膽子傷人。”
傷了人賠都賠不起。
“我就是想跟你賠個罪。”
同樣的,因為沒有錢賠給沈有勝,也因為想要給沈有勝看到自己賠禮的誠意……
於偉河也算是孤注一擲了。
他手起刀落,紮的不是沈有勝而是他自己。
誠意在這裏,他這一下紮得可謂是實實在在。
周遭的尖叫再一次響起,沈有勝壓根沒想到於蘊秀她哥能跟她一樣瘋。
要不怎麼說是親兄妹呢。
都不正常!
防不勝防!
他今天算是徹底走不了了,在心裏暗罵了句‘晦氣’。
被熱心群眾團團圍住,他隻能和人一塊兒七手八腳的把於偉河抬著往醫院送,半路上,都這樣了,於偉河還抓著他磨嘰呢。
滿手的血,絮絮叨叨的求他和於蘊秀最後見一麵。
沈有勝這把算是真服了他了,幫他摁著刀口止血,腦袋囫圇點了一下。
“見,行,你先別說話了,有啥事等你養好了再說。”
於偉河:“不行,今、今天就見……”
也不知道他執念咋這麼深。
沈有勝可有可無地點點頭:“隻要你撐得住。”
……
於偉河隻是捅了自己一下當然撐得住。
真正撐不住了的,是此時此刻同在醫院裏的廖文慶。
沈有勝本來一直陪著於偉河包紮傷口,忽聽走廊裏一陣哭嚎。
他本來沒多在意,畢竟身處醫院,生老病死大概是這裏最常見的事兒。
隻不過兩個護士路過他的時候,他竟是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廖文慶。
“等等,同誌,不好意思,我想跟你們打聽一下,你們剛才是在說廖文慶?”
怕對方誤會自己故意搭茬兒。
沈有勝解釋道:“我認識個人也叫廖文慶,聽說他前一陣被人拿刀捅了好幾刀……”
倆護士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稍小些的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指指走廊裏幾個人坐在地上哭嚎的方向。
小聲說:“你說的應該就是那邊剛離世的病人了。”
“哎,年紀輕輕,聽說是被個女瘋子捅了好幾刀,尤其是在性別特征部位……一直搶救也沒挺過來……”
更多的話,沈有勝模模糊糊沒聽進去。
他印象裏最深的還是廖文慶一次次出現在徐芝麵前,帶個眼鏡裝得跟個文化人似的。
裝模作樣。
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他以為這個人會活蹦亂跳的膈應他挺長時間,卻沒想到原來人真的這麼脆弱。
說不在就不在了。
看著應該是廖文慶的家裏人哭得坐在地上不能自已,沈有勝歎口氣。
不是同情廖文慶,畢竟人在做天在看。
廖文慶之所以落得這個下場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沒憋好心思,自己作的。
哪怕刨去之前算計他的那些事兒,就說廖文慶為啥會被於蘊秀捅那麼多刀。
不還是因著不做人想跟於蘊秀耍流氓最後被反刀了嘛。
廖文慶先動歪心思在前,落得這樣的結局在後。
沈有勝不可能同情這樣的人。
他隻是為廖家人惋惜。
廖文慶活著的時候不做人,現在沒了,無外乎落得個親者痛仇者快的收場。
所以廖文慶這輩子到底活出了個什麼?他為了什麼活?
現在人沒了,除了親人之外,誰還會為他掉一滴眼淚?
知道他是啥樣的人後,別人不罵一句‘該’就不錯了。